将家里四处抹了一遍,又将一二楼全部十几个窗子都打开通风。这栋房子的窗子很多,杰森夫妇肯定很喜欢阳光通透的空间。平时因为怕晴朗的日子阳光进来太多,我都是尽量拉着窗帘的,只有雨天才会打开一些。
将一些明信片还有照片都给整理进盒子里,我又看看时间,发现差不多了,才跑到二楼浴室里洗了个澡,刷牙,洗头。将自己弄干净后全身抹上医生开的防晒药油,穿上了整洁的衣裤,再加上一件防晒材料的长外套。
跟C约了时间见面,我们是用信件联系的,他言语变得特别简洁,他希望能让我自己说地址。我并没有考虑很久,就将地址约在西雅图的华盛顿大学。最近有几本很想要的书,打算顺便去的时候到那里的书店买。
华盛顿大学也是我高中学业结束后,最想申请的大学之一。那里离福克斯近,而且不论是海洋气候的天气还是资源环境,都是我觉得很满意的学校。
这里离西雅图大概一百多英里,如果搭公共汽车过去,中间要转换好几趟车子还有加上走路,到达西雅图至少浪费在路上的时间七八个钟头。
本来我是想开车自己上的,但是想起查理的脸,虽然他不在,但是对我还是很有威慑力。未成年什么的,没有驾照什么的果然会是他咆哮的好理由。
最后只好撘镇上一个小餐厅老板的顺风车,到天使港搭飞机。
我的心里一直有跃跃欲试的恶作剧小躁动,例如不太想很顺利地搭飞机花一个钟头到达西雅图,却很想开着自己那辆破破烂烂的福特车,看能不能自己一个人花四五个钟头到达华盛顿大学。
以前一个人在周边旅游的时候也是坐飞机居多,没有驾照上路会让我有种犯罪的感觉。
我现在有点想犯罪。果然是要见一个很期待的信友而开始兴奋不安了吗?
天气预报偶尔会准确得惊人,我下飞机的时候西雅图整个天空已经沉浸在铅灰色的雨云里。我打开雨伞,抬头望天,才想起其实除了信外,我跟C再也没有任何一种联系方式了。
手机号码没有,家庭电话号码没有,网上电子邮件没有,基本除了个收信的地址外什么都没有了。
我至少是家庭住址,而C的地址一看就是代收的。
也就是说我了解的C除了这几年来的信件交流外,基本上一无所知。
但是某方面我又算了解他,喜欢精致的东西,家里很有底蕴,对于古董喜剧很研究。一个星期有一天在工作就算很勤劳,心里年龄一直处于中二文艺期。家里有很多成员,不喜欢阳光灿烂的日子,可是一下雨也会很暴躁。
今天他会很暴躁,我看着天空呆呆地想。
而且我怀疑C有点心理疾病,很喜欢自说自话,很玻璃心,不喜欢别人反驳他的意见,就算他说的话别人丫的根本就听不懂。
话说我能跟这货保持这么久的信友关系,果然是雏鸟情节啊。当初我放弃了追究我到底是谁为毛穿越后,实在是无事可做才穷极无聊发了数十封信,在各种杂志,地址簿,招聘信息,反正收集了世界各地各种乱七八糟的地址随便寄出去。
那时候回信的三三两两,退信的六六七七,查无此人的地址写错的无人查收的,很简单的理由信就可能都重新回到我的信箱里。
记得C的第一封回信,鹅毛笔羊皮纸,极致俏丽的英式字体。
——每次看到一堆蠢材从落日的尽头走过来,我就很想睡觉。
……
好吧,我看着信封上那一欧的邮票,再看看那句完全不知所云的话,第一个感觉就是很浪费。那么大的一张好纸就写这么句话,连最基本的一句你好都不写,开口就是高高在上。
太装逼了!
我怀着无限的鄙视心情,拿出一张小纸条轻轻巧巧地写上一句话——那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着,蠢材制造的笑料比落日壮观。
当然那字迹不会因为我轻巧的力道而变好看,对比跟C的信纸后,我决定一定要下苦力练习写字。
后来将信寄出去,又收到他的信,一来一往,我在福克斯,而他在意大利,地址是罗马某旅游公司的公共信箱。我大概知道C是跟那间公司有什么关系的,不过看那些信里的信息,我死都无法想象信里面各种冷艳高贵的C,拿着导游旗子引着外国旅客,去观光罗马斗兽场或者威尼斯的小船。
就这么多年了,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光靠信件我们竟然能保持这么久不断联系。而他也是那时候回信中,唯一坚持到现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