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饭食后,徐福到客栈外转了一圈。
镇上已经有些人心惶惶了。
徐福很不厚道地想,等计划一个个实施的时候,这些人还能承受得住吗?
徐福一边想着事一边往前走着,耳朵里传入的喧哗声渐渐响亮了起来,徐福抬头顺着往那个方向看去。
竟然这么不凑巧!徐福的眼底印入了杨老板的身影。
那杨老板正冷冷地看着地面上跪倒在地的人。
徐福也只是因为角度的缘故,才能将那杨老板的表情收入眼中,若是换做旁人,恐怕并不能看清杨老板脸上的神色。
他在做什么?
徐福心中微动,往前走得更近一些。
那跪倒在地上的身影好不熟悉!
毕竟徐福曾经看着嬴政将对方揍得毫无还手之力,最后灰溜溜离开。
这人不是杨老板的儿子吗?这是做什么?徐福心头萦绕着疑问。
他混迹在人群外,看不清那个纨绔面上的神色,只能听见他的告饶声。
杨老板见人围上来,越来越多,顿时尴尬地朝周围的人笑了笑,“不孝子,四处惹祸,我这就将人带回去。”
其他人连忙笑了笑,“好好,杨老板你去,你去。”
这些人脸上都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杨老板在镇上有个好名声,而他儿子却偏偏有着坏名声,镇上的人看见他儿子被教训,当然心中窃笑不已,嘴上还装着劝两句,说着下手不要揍得太狠啊……诸如此类的话。
看着这一幕,徐福心里的怪异感几乎升到了顶点。
这些人难道就不会觉得杨老板有问题吗?那个纨绔,好歹是他的儿子。若这杨老板当真教养严厉,那又怎么会教出这样的一个儿子来?若是杨老板早年纵容导致儿子长歪了,现在要严厉地对待儿子,将他往正路上引,那他至少不应该是,见到他儿子后就直接上去揍吧……
那可是他亲儿子!
杨老板就算再善良,再为了镇上百姓出气,他也不至于将自己儿子,不由分说就下狠手打成这般模样吧……
徐福不由得细细观察起杨老板脸上的表情,就在他低头去扶他的儿子时,徐福注意到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阴沉,但是等他将人扶起来后,脸上的表情就又消失不见了,他似乎还是那个温和、与人为善的杨老板。
路边的人见了他,还笑问他与周家妇人的婚事,口中夸道,二人都是厚道人,结合在一块儿,正是相配呢!
徐福闻言,心中冷笑不已。
那周家妇人当真是厚道人,这杨老板只不过是个会做戏的人。
杨老板似乎对过分关注的目光有所察觉,他抬头往这边扫了过来,徐福立刻闪身隐入了树木之后。因为天色渐晚,这个时候也很难看得清楚,杨老板只是匆匆扫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他似乎还有什么要紧的事急着去做,他简单与人寒暄两句,便立即命家仆将儿子给拎回去了,那模样……简直不像是杨老板的亲儿子啊!
当然,也有可能是杨老板的暴力倾向已经极为严重了,哪怕是亲儿子,他也照揍不误。
这样的人,一时能伪装成安分的模样还好,等他心中的欲.望越来越暴虐,忍不住对周边的人都下手,那他可就是个完完全全,会危害.社.会的反.动.分.子了。这样的人,若是不杀了,留下来就是个莫大的隐患,周边谁的性命都有危险。
徐福突然间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似乎重了重。
徐福转身往回走,没走了一会儿,他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徐福不自觉地顿了顿,回头去看,只见一个黑影闪过,他惊得差点喊叫出声,但最后他也只是死死地咬住了牙,半点失态都没有表现出来。
“先生,是我。”
徐福高高悬起的心,“咚”的一声重重落了下去。
徐福面上还有着未完全褪去的苍白色,不过因为夜色掩盖,所以对方并没能看见,对方只见到了徐福但淡定自如、眸光冷凝的姿态,心中还暗自佩服。
“先生,我来求药。”那人又往前走了一步,火光映在他的脸庞上,映亮了那张精致的脸。
是甘棠。
徐福不动声色地将袖中的布囊取出,塞到了甘棠的手掌之中,随后徐福就又继续往前走了,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而甘棠也很快不见了踪影。
徐福独自走在街道上,听着街道两旁有人议论,说起今晚是否还会降下天火。
徐福从他们忧心忡忡的脸上扫过,心中微微叹气,待到明日,他们还能承受吗?这样做起来,是不是事情发生得太密集了些?不过随即徐福想到了嬴政。他不能浪费嬴政的时间来陪自己完成这样的“游戏”,快些结束也好,这样他们便能早些离开了。
“过来。”低沉的声音在不远的前方响起,骤然将徐福从自己的思绪之中拔了出来。
他掀了掀眼皮,看见嬴政背着光亮站在那里,因为身材太过高大,站在不远的地方,遮挡住烛光,便能给人以遮天蔽日的威势感,徐福倒不觉得畏惧,只觉得瞧着这副模样,还分外有安全感的。
二人慢慢回了客栈之中,照常洗漱休息,平常淡定得像是外面那些乱象,并非出自他们的手一般。
这时侍从的优点便体现出来了,他们听从嬴政的吩咐,很快分工合作,搞定了一切布置,徐福就好比是总指挥,他给出什么样的指示,侍从便快速按照指示去做。
第二日,天火再降落,烧了杨家府邸的外院,烧了一半就停住了,并无人员伤亡。
但是这么几场火下来,众人紧绷着的神经都快到一个临界点。
而此时,那些家中姑娘有异的人家,都开始着手排查自家姑娘都曾见了什么人,哪些人之间有共同之处……他们在私底下彼此交流着所获得的信息。这一日,他们刚好一致发现。
他们家的姑娘,要么是到过周家妇人的医馆,要么便是接触过杨府中人,或是杨老板曾到家中来做过客。
几乎全都是围绕着杨府的。
这些人面色凝重,谁也不敢贸然肯定地将这件事盖在杨老板的头上。
如今,他们就只等一户人家了。
那户人家的姑娘,见过谁,他们还不知道,若是仍旧与杨府有关,那就容不得他们不去肯定了……事情真相摆在眼前,谁还能不相信呢?
他们焦灼地坐在大厅之中,不断摩挲着手中盛水的器皿。
这时,一男子匆匆跨进门来,道:“结果出来了!”
“可是也与那杨府有关?”
男子并未点头,也未摇头,反而道:“你们且听我说一说,你们可知镇上有妓子失踪了?”
“知道。”一人不耐烦地应道,“这妓子和此事有何关系?”
男子冷笑一声,“那你们可知道,若是我们家的姑娘不是个有身份的,她们说不准便与那些妓子一样了!”
“你说什么?”方才还不耐烦的那人,此时面色大变,仓皇地站了起来,脸上的神色又愤怒又焦躁,还有些不可置信。
“有人在专门找女子下手!”那男子恨恨咬牙,“周家的书秋失踪,说不定也与此事有关,杨老板说是书秋不喜他和周家妇人成婚,愤而离家,可镇上的人都知道,那周家姑娘是个安分的,向来不爱出门,又与周家妇人感情极好,怎么会做出这等莽撞的事?而她一个小姑娘,若当真是自己离家走的,杨老板会找不到她?我们这么多人会没见过她的踪影?依我看,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书秋也被拘留住了,而那人为了不让大家起疑心,就找了个借口,故意弄得全镇人都知道,书秋离家出走了,而他在苦苦寻找……”
“那你的意思是,这做下歹事的人,便是杨老板了!”
“不错,你们再看近来镇上发生的事……”
这些人在大厅之中聊得火热朝天,越说便越觉得像是那么一回事。
说实话,这出引导并不算精妙,个中漏洞甚至有很多,因为他们时间短,很多铺垫都做得极为简陋,但是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已经足够将镇上人的头脑都冲昏了,不会有人去深思个中的问题,等到之后杨老板被抓住,揭穿了真面目,那就更不会有人去思考,当初这些事中的漏洞了。
此时徐福坐在客栈之中,慢条斯理地用着晚饭。
胡亥扒在窗边玩了一会儿,打了个呵欠,小声说:“外面,下雨。”
徐福朝外看了一眼,的确是下起了小雨。
楼下有人骂骂咧咧地道:“怎么这些个老鼠就跟疯了一样?突然从那洞中窜出来,吓死大爷我了!”
“是啊,最近的老鼠都跑出来了,满街乱窜……”有人附和道。
“我还听人说,那乞丐窝里,有老鼠疯了一样,要去啃人肉……”
“你说这……这不会是什么不好的征兆吧?难道是……上天要降下什么灾祸了?”
那些人的议论声渐渐地远了。
徐福不自觉地抬起手撑住额头,歪了歪头,嘴角微微上扬,脸上的清冷之色消退,竟然显得有两分妩媚和邪魅。嬴政顿觉桌案上的饭食都没了味道,他放下食具,难得和颜悦色地挥手将胡亥叫到跟前来。
随着年纪大了一些,胡亥面对嬴政的时候,总算不像小时候那样,动不动吐泡泡、呸口水,还往嬴政身上撒尿了。
如今他乖巧地扮演着小儿子的角色,天真无邪地眨着眼,定定地看向嬴政。
“去寻你哥哥玩儿,父亲没有闲暇陪你了。”
胡亥点了点头,高高兴兴地就出去了。才一句话,就能顺利将他给打发走。
徐福斜眼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看着胡亥的小身子扭啊扭,出了门槛,很快便被侍从抱到隔壁扶苏那里去了。
嬴政将桌案推远了一些,起身走到徐福的身边,蹲下身来,凑在徐福耳畔问:“可要寡人也抱你?”
事情发展顺利,徐福心中极为愉悦,将这份愉悦维持下去,并分享下去的唯一途径……徐福觉得,还真是只有鱼.水.之.欢。他也推开了桌案,大大方方地摊开手臂,“我很累,你抱得起我吗?”
嬴政当然不会容忍徐福来质疑自己的力气,他干脆利落地将徐福打横抱起,目光触及方才胡亥扒着的窗户,然后将徐福往怀里抱得更紧了,徐福垂着头,并未发现嬴政眼底耀眼的光。他抬起腿缠在嬴政健壮有力的腰肢上,然后被嬴政带向了窗户边。
徐福感觉到自己随着嬴政的走动,而和他的私.密.部位摩擦着,隐隐带过一阵快感。
等他从那股快感中回味过来的时候,嬴政已经将他扣在窗户边上了。
外面凉凉的雨丝飘了进来,一仰头就能看见漆黑的夜空,还有那月光淡淡的月亮,以及不远处跳动的烛火,嬴政的脸庞裹着明暗交错的光,显得格外的有魅力。
嬴政俯下身去吻他,一边伸手去扯他身上的衣袍。
身下的窗框硌了硌腰,徐福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伸手去推嬴政。
嬴政仿佛并未感觉到他的抗拒,反倒还凑得更近,同时也将徐福抱得更紧,他低沉有力的嗓音在徐福耳边飘荡,“寡人让众人都瞧一瞧,你是属于寡人的,如何?”
徐福脑子里情不自禁地蹦出了“变.态”两个字。
他们的肢体动作越发亲密时,门外的青年快步走上前来,刚要推开门,又敏锐地听见了里头的声音,于是不得不转身到楼梯口去坐着了。其余侍从见了,忙笑道:“甘棠,你这是做什么?”
甘棠摸了摸下巴,脸上微微燥热,连心底也是。
啊,虽然春天过去了,但他该找个情人了……
客栈的二楼,气氛独好,只是这再好的气氛,也终有被打破的时候。又过去一日,有人再度找到了徐福。
“先生,我家姑娘为何会中招,我或许找到源头了。”那人一边说着,一边恶狠狠咬牙,显然对那“凶手”十分憎恶。
徐福闻言,拢了拢身上的衣袍,“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