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鸿点点头,摸着张青砚秀发道:“还是你知我,有你这句话。我心中便有底了。只是啊,若是要迎娶徐小姐,那么你过门的事儿,就又得往后拖延了。哎,这也是委屈了你。都怪那徐阶,谁知道堂堂次辅,居然让嫡出孙女做妾。想要推辞又推辞不开。”
张青砚不等他再说,已经将一根如水葱般的玉指放在他唇上:“相公你别说了,说的我好象是那不知好歹的妇人似的。你的苦衷我全都明白。你还是好好把兰贞姐那边安抚好吧,我慢慢等就是。哪怕你不给我名分,让我做个外室。我也愿意守着你。”…
张青砚为人机灵,自从傍上严鸿,已然决意舍弃一切,抱紧这个金龟婿。她更深谙张弛有道,知道把男子逼得太紧,往往适得其反。尤其现在自己虽然蒙严鸿看顾,但尚未过门,身份同姘无异。这种情况下,要让严鸿觉得她好,必须要显的格外大度。因此谈笑风生,近似毫不委屈一般,只是转过头,偶然轻声叹惋一声。
严鸿见这青衫龙女如此明理,又能容人容物,更觉得自己对不起她,须得找些什么由头补偿一下。想了一想,严鸿道:“青砚,说到此事,我倒是想起来了。如今严府家里的帐目,是兰贞在亲自管。但是我自己也有些私房钱,不走公账的,便由你管起来吧。前者,你说的那个盐引的事,回头药发财进京我与他谈谈,让他到扬州去支些引票就是。”
张青砚心中暗喜,口里却道:“哎,都是妾身当时初得相公另眼看顾,心情舒畅下一时孟浪,答应了那药掌柜的要求。这事儿实在是让夫君为难的话,便不理他就是。”
严鸿笑道:“我怎能让你失信于人?放心吧,只要你答应的事,我肯定帮你做了便是。我与药发财也算个老相识,帮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青砚,咱们自相识也将近两年了,你对我一向多有相助,更曾数次救我性命,我却对你不起……”
张青砚心中暗道,你道咱们嘉靖三十六年夏第一次在慈溪相逢么?非也,早在前一年,你和那孙家丑丫头胡天胡地时,我便盯上你了。当然那时还没对你动心罢了。她摇手道:“相公对妾身宠爱有加,这正是妾身最大的幸福,还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她越是这么说,严鸿越是说道:“青砚,你这般大度,我哪能让你受委屈。等我把徐家丫头抬过门来,一定就接你过门。”
当天严鸿回到府中,先去见严嵩、严世藩,对他们禀告说,同意娶陆小姐。严世藩大喜,连夸严鸿懂事。严鸿又回到自家别院,先看了陆兰贞,说岳丈陆大都督吩咐兰贞明日回陆府省亲。陆兰贞愕然道:“爹爹叫我回去,莫非有事叮嘱于我?相公,你可知道是何事吗?”严鸿面对陆兰贞的秀目,欲要瞒她,于心不忍,欲要先说,又怕惹起麻烦,只得含糊道:“岳丈只这样吩咐我,我却如何知道?”敷衍了几句,转去孙月蓉房中看望孕妇去了。
次日大早,陆兰贞在鸳鸯等人的陪伴下,出严府去陆府。严鸿待她走后,却也没有去锦衣卫上班,只在府中待着。到午后,陆兰贞回来,进了别院,含笑对严鸿道:“恭喜相公。”
严鸿知道必是陆炳把事情给她说了,面有惭色道:“兰贞,此事委屈你了。然而徐阁老和爹爹内外相逼,我实在……”
陆兰贞微微一笑道:“相公,你对我的恩义,我何时怀疑过?你与那徐小姐素不相识,前番为了我,拒绝徐阁老的提亲,不惜给严阁老引来政敌,这已是让我非常感动。如今徐阁老自降身价,莫非还能怪你么?放心好了。徐家小姐进来,我当她是姐妹一般。咱院子里这么多好姐妹,也不多她一个。只要相公你心中有我,我难道还会计较么?”她说得笑意盈盈,但语调中难免有些冷涩。严鸿颇为感动,忙伸手拉了兰贞,回到房中,好一番爱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