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鸿百感交集,握住兰贞手道:“兰贞,你的委屈,我都理解。放心好了,我身在外,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
陆兰贞带泪一笑,这笑容却让严鸿更为感触:“相公有这心,我便高兴。那夷女桃松寨,你让张家妹子把她安顿在了尘庵,没有带进府来,足见你对我的心意。其实,你就把她带进来,也没什么打紧的。”
严鸿心中一跳,心道这桃松寨的事情,张青砚安排的,毕竟瞒不过锦衣卫。是啊,兰贞对于了尘庵的田盼儿、胡晚娘,想必都是时刻关注,那桃松寨又不会隐身术,再加上这女奴生性开放,岂能保守秘密?他又不是笨蛋,听兰贞说这话,口吻上是在宽温谅解,其实隐隐带有醋意,忙辩解道:“兰贞,那桃松寨不过是在宣大时杨叔父与我逢场作戏的对象,后来鞑虏入侵,辛爱黄台吉点名要拿她回去千刀万剐。我想她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就此被鞑子虐杀,一则可怜,二则也有损我大明朝的威风,才自作主张,把她带回中原来安顿。实非对她有什么情谊。你若有不快,我回头让人把她送去湖广乡下,便也就是了。”
兰贞笑道:“相公不必如此。我陆兰贞岂能吃这等人的醋?”
严鸿点头道:“是啊是啊,来来,我俩一别数月,正好莫辜负这良辰美景。月蓉先跟我两年,她已经怀上。你却快些与我添个孩儿,啊……”说着,便吹灭了灯。
次日严鸿起来,便直奔锦衣卫衙门。进得衙门,先去拜访老友慕登高慕老爷子。慕登高见了严鸿,赞道:“严佥事,你这一番在边陲里杀鞑子,又立下大功,这都是国朝一等一的功劳。我看啊,这次再行升赏,你的锦衣卫同知算是跑不掉了。”
严鸿谦虚道:“老爷子过誉了。这次我在边庭虽然也杀了不少鞑子,但一个宣大总督生生在边庭战死,而且自己将士也损折不少,这无论如何不敢说是大功劳。万岁爷就算不罚我,自己心里也该有些分寸了,哪里还敢奢望升赏。”…
慕登高赞道:“居功不傲,难得。您说的倒也未尝无理,只不过这鞑虏本是我国朝北边的大患,从开国这百十年来,但凡鞑子入侵,咱们能够打退了他,那便是功劳,自己伤亡救多一些也不算啥。不过,凡是看天家心情吧。按说有陆大都督保他的乘龙快婿,天家给您个升赏也是可能的。不过您既然自家心态能这般平和,那是最好。”
说话间,严鸿已经把给慕登高的一件皮裘取出来,慕登高也亲自给严鸿斟上了茶,两人坐下闲谈。慕登高又低声道:“严佥事,你这一番办沈炼的案子,我也不知道究竟如何。不过,沈青霞毕竟是咱们锦衣卫出来的人,又素有清名,你给他报个协助侦察白莲,为国殉身,锦衣卫很长脸,这事儿办得周到。锦衣卫老人们也都服气。您的胸襟气度,那是没的说了。”
严鸿道:“哪里哪里,沈青霞先生虽然和我严府有些小小不快,但他既然已经罢官为民了,便也谈不上什么深仇。他虽然罢了官,依然在宣大府,探查军民,访出白莲教的奸计,这是咱锦衣卫的衙风好,也是沈先生自己能耐。只是因此引发了白莲教匪的报复,我身为钦差,未能及时保下他一家来,这是我的失职。虽则万岁爷未必会计较这个,自己心中,颇有不安。”
慕登高笑笑,又道:“可有一条,严佥事,你这次去宣大,怎么又带了个夷女回来?”
严鸿脸色刷地变了:“老爷子,咱锦衣卫衙门连这事儿都通报了?”
慕登高呵呵笑道:“哪里,这是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孙儿打探出来的。严佥事,老朽毕竟痴长几岁,有句话也就直说了。如今你既然已经做了陆大都督的娇客,放着个千娇百媚的陆小姐在,那风流场上的事儿,总该收敛几分。陆小姐虽然家风好,不嫉妒,可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哪个女儿不想自己丈夫只宠爱自己一个?便是在外应酬,有些逢场作戏,大家都能理解。可尽量别往外带人了。不然,夫妻为人伦之首,若是内宅不宁,便要建功立业,也多些牵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