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砚道:“当初听闻你在海上遇难,晚娘得了病,眼看人都不成了。 你们家里没人管她,严大总管,严二总管,都置之不理,看那模样,便是等着她自生自灭。也是月蓉姐心好,求到了老太夫人那里。老太夫人发话让请郎中,月蓉姐出头不方便,又怕家里管家不用心,便央到我头上。我便想着,京师里最有名的郎中,便是刘文生刘老爷子,听说相公你也是他老人家救好的。可等我到了医馆,正赶上刘老太医与人辩论医案,那人年纪不如刘老太医大,医道却似十分高明,讲起药理药性头头是道,连刘老太医似乎都不是他对手,最后气的端茶送客。我便将这人请到你家,为晚娘姐姐看病,后来才知,这郎中名叫李时珍,与相公还是认识的。这世上的人说起你严小相公,多是阿谀奉承,或者斥责荒唐。唯有这李郎中,却对你严小相公颇为推崇,说你礼贤下士,更有菩萨心肠。”
严鸿点头道:“不错,李先生于我,倒是有些往来。菩萨心肠什么的,那是他过谦了,他费尽心机要写医书,我不过资助他些银两。这些且不论,没想到李神医能来京师,这我便不愁了。”
张青砚道:“听李先生说,乃是因为前些时皇孙身体不适,万岁心急,竟然宣招天下名医,李神医正在河南寻访医药,却被当地官府给推了上去,便也进京来给皇孙看病。这李神医过来给晚娘姐姐看脉,他看晚娘姐姐,妾身却看他。他两个指头一搭上,脸色便是一凝。随后,虽是强作欢颜。问些日常饮食的话,但暗地里的神情,却是越来越不对。”
严鸿听到张青砚叙述,也不禁有点背心发凉:“那李神医怎么说?莫非晚娘病的厉害?”
张青砚道:“李先生诊脉完毕。说晚娘姐姐是心焦过度。饮食不周,加之春季寒暑交加。损了元气。开了药方,叫照着煎服。但妾身见他神色有些不对,担心晚娘姐姐得的是要紧的病,便追下去问。开始时。他怎么也不肯说,后来挨不住我再三恳求,才不得不讲。”
说到此,她将话一顿,看严鸿瞪大眼睛,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暗自得意。过了片刻。才继续说道:“李神医说,晚娘姐这眼下的病,实在没什么太大要紧,服了药很快就好。可是她的身子。却有大妨碍。”
严鸿道:“这是什么话?什么叫病没太大要紧,身子却有妨碍。”见他问的焦急,张青砚暗想:你的心里几时能这么关心我?不过来日方长,早晚我要把你对别的女人的宠爱,都夺到我身上才好。
张青砚道:“这事原本有些碍口,你须得答应我不恼,我才肯说。”
严鸿道:“少卖关子,快说。我怎么会恼你?”
张青砚这才道:“据李神医诊脉判断,晚娘姐姐的身子本就不算十分强健,后来又乱服避孕凉药,导致再也不能怀胎。”
严鸿惊道:“什么?你说她服什么药物?”不知不觉间,手已经抓紧了青砚的胳膊,张青砚道:“你别急,当心急坏了身子。李神医说,看晚娘姐姐内脉紊乱,阴阳失调,更兼气血大亏,多半是过去三二年间,服了避孕凉药。而且那开方子的人医道低劣,只是照抄了青楼里的方子来用,害的晚娘姐姐伤了身体。李神医说,虽然看架势,晚娘姐姐已经停药不少时候了,但当时服的太狠,如今就算另开良药相补,怕是也……”
严鸿此时回忆与晚娘的过往,种种异常之处浮现在眼前,心中暗惊:难道她竟然有了外心?否则的话,拼命怀一个子嗣还来不及,怎么还敢偷着吃药?他猛的坐起身子,就要披衣服。
张青砚一把拉住他道:“你急的是什么?就不怕我是编排些假话离间你与晚娘姐姐的感情?”
严鸿摇头道:“那怎么可能?你与晚娘素无往来,怎么可能好端端的去中伤于她。这事确实透着蹊跷,我不去问个明白,心里便不安生。”
张青砚又道:“还有,严公子,我听说晚娘姐姐当初嫁给你也是有些不情愿的。你可知道她原本在家中,心里可有人不?”
严鸿道:“我却不知道。”
张青砚点头道:“照啊。妾身却有个计较。但这事儿你万不能说与旁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