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尤歌的哭声已经消失了,她的眼泪好像流干,再也哭不出来,只是心脏的位置好似被挖开一个洞,她的心也随着容析元的离去陷入了冰冷的深渊。
或许从客观的理论上说,容析元的做法情有可原,但人毕竟是人,宽容与忍耐都是建立在相对的基础上,能容纳任何事的,那不是人,是神。
对尤歌来说,哪怕容析元有千百个理由,都无法抵消她被伤害的事实。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被她的丈夫藏起来,小心翼翼地保护着,甚至不惜隐瞒妻子,只因为那个女人的身份太敏感,只因为怕一旦泄露出去会引来当年暗算的凶手……尤歌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蠢货,傻乎乎地捧着自己的真心,却抵不过那个叫翎姐的女人。
那几天容析元夜不归宿,除了在制作戒指,也是留在了瑞麟山庄吧……由此可见,翎姐在容析元心目中的地位多么重要!
说什么只是当亲人,说什么他的妻子只会是尤歌一个,这些话,再也唤不起尤歌心里的波澜了。
尤歌脸上的泪痕未干,连愤怒都没了力气,红肿的双眼盯着佟槿,淡淡地问:“为什么容析元会将那个女人交给郑皓月照顾却不愿让我知道?难道郑皓月比我还值得信任吗?”
佟槿一愣,露出回忆的神色:“元哥说过,郑皓月是个心机很深的女人,她的目标只有两个,第一就是事业上的野心,第二就是想得到元哥的心。所以,翎姐在瑞麟山庄里,郑皓月就算不愿意,她也会保守秘密,因为她那么聪明,该知道假如泄露出去,她不仅会失去事业,还会招致元哥的憎恨。翎姐被接到瑞麟山庄的时候已经病情很严重,如果安置的地方太远,元哥要去看一趟很不方便,瑞麟山庄是最好的位置。”
佟槿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有时太老实了,说话一不小心就揭露了真实。
闻言,尤歌的心越发冰冷了,容析元果然够狠的,知道郑皓月是什么样的人,但他偏偏能加以利用。而郑皓月明知道被利用还是默认了,她是想借此获得容析元的好感吗?以为自己付出了就有回报,想不到最后却是眼睁睁看着容析元带着翎姐去国外。
容析元啊容析元,原来从没有人能真正看透他,他是雾是雨也是风,他只怕是没有为哪个女人停留过吧?或许只有那个叫翎姐的才是唯一的例外?
尤歌好像又明白了什么,深深地呼吸一口气,嘴角的苦涩更深浓了:“他其实没有爱过谁,他也没有真的对谁好,他心里装着的人,也许只有翎姐。我,郑皓月,或者其他爱上他的女人,不过都是牺牲品而已,全部加起来都敌不过翎姐。”
尤歌终于觉悟了,认识到这个问题之后,心痛加剧,但她知道这就是一个残酷的过程,为了的是让她更能看清自己的枕边人根本就是一场虚幻的梦!
佟槿见尤歌这样,他也于心不忍,毕竟是让他感觉很亲切的人,他是真心将尤歌看成大嫂的。
“嫂子,你别这么想,你不知道元哥是怎么跟翎姐相识的……我听说是元哥在去孤儿院之前,他在街头当乞丐,有一次生病,差点没命了,是翎姐发现了他,并且将他送到医院,他被救活之后才进了孤儿院。所以翎姐对元哥来说等于是再生父母,是很重要的人,不过我想,这跟男女感情无关,你才是元哥的妻子啊。”佟槿这小子还知道安慰人,也真是罕见了。
尤歌自嘲地笑笑,眼底却是一片死气:“原来如此……那你说得没错,确实应该是他重视的人,但终究还是个女人,而我也是女人,普通女人而已,我没有超脱世俗的胸怀,平凡人该有的情绪我都会有,我做不到那么大度地忍受老公心目中将我放在翎姐之后。”
“你……嫂子你会怎么做啊?”佟槿见尤歌这样空洞没有生机的眼神,他会觉得有些发怵,原本好好的一个女人,一下子就没了神采,好像老了很多似的。
尤歌失神地呢喃:“我会怎么做?我会怎么做……我还能怎么做呢,做我该做的事情,我不该再沉溺在幻想中了……可能我天生就没有运气过幸福的生活,既然这样,我就该接受现实的安排……”
尤歌失魂落魄的样子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佟槿跟在她身边唠唠叨叨,她却再也不说一句话。
以为拥有了很多,可全都是假象,这就好比一个正在做美梦的人被惊醒,然后发现其实什么都没有,这种心理落差,太伤人。
尤歌没有回家,她去了哪里,佟槿跟着跟着就不见了尤歌的踪迹,她上出租车走了。
尤歌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找个地方让自己冷静一下,或者再痛快发泄一场,比如去健身才自己出一身汗,比如打沙包将沙包想象成是容析元……比如就像很多生气的女孩子会猛吃东西……
可这些,尤歌一样都没做,她竟然来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记忆中,好些年都没来过了,这栋房子都有点陈旧,但看上去还是有人在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