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说变就变,刚刚还晴朗的天空现在已经是变成淡淡的灰,乌云压顶,使得这紧张的气氛越发显得沉重,就像尤歌此刻的心情,凝视着眼前的他,这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这张男人的脸,依旧那般魅惑十足,完美得无懈可击,精雕细琢的五官轮廓清晰而又立体,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可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却没有尤歌熟悉的柔情蜜意,只有令人心寒的冷静。
这就等于是在默认,他真的事先都知道了一切。
这样淡然的表情,对尤歌来说无疑是致命的伤痛,她多希望现在他能满怀歉意地解释,她多希望他能说出一番令人动容的苦衷,可是,他却点点头,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很好,你越来越聪明了,这几天你忍得很辛苦,想必也是为了今天寻到一个答案。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很愤怒和怨恨,但我能告诉你的不多,我只能说,去M国出差是事实,要带走这个人,也是最近这几天才决定的。这是个对我很重要的人,她的存在,是不可以被曝光的,你不知道她的身份,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不是要离开你,我只是带她去治病,M国有医生等着为她做手术,完事之后我会回家。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我会很欣慰,如果你不相信我,我也只能说这么多了。”容析元这一字一句都说得很轻很轻,仿佛眼前有一块玻璃一碰就会碎。
这就是他的解释,可这样的解释,真的能化解一切问题吗?
尤歌的脸色更加苍白了,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呼吸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
她轻颤的小手攥得很紧,掌心被浅浅的指甲刺得很疼,但她只能用疼痛来提醒自己不要在这种时候失去应有的尊严!
“呵呵……对你很重要的人?而我却从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如果不是我刚才亲眼看到,你会坦白告诉我吗?你连歉意都是这么硬邦邦的,你是我的老公,你凭什么认为我可以接受你的解释?这几天,你明明察觉到我的异常,你却能一言不发,明知道我痛苦得快死了,你还是能忍到今天才说,容析元,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地对待你的妻子,对你来说,我是什么?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机器吗?”尤歌的声音比平时沙哑了很多,她在极力克制住快要崩溃的情绪,每过去一秒都是那么费劲的事。
容析元站在舱门的位置,高大的身躯在这一刻有着轻微的颤抖,墨色的眼底有着叹息和疼惜,但更多的还是坚决。他要带着那个人去M国做手术,这件事,是不可能被更改的,即便是尤歌无法理解,他也必须要去做。
容析元居高临下望着尤歌,她发红的眼眶和悲痛的表情,也撕扯着他的神经,如果可以,他也不想事情发展成这样,但那个人的身份来历太惊人,就连沈兆都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人,只知道是他的朋友。而他不想让尤歌知道,确实是为了尤歌的安全着想。
容析元缓缓地走下来,大手搭在尤歌的肩膀,像往常那样亲昵地在她脸颊落下一吻,如呢喃般地说:“别胡思乱想,我的妻子只会是你。我现在要赶着救人,等我回来,一切都会好的。如果,你想知道得更清楚,就问佟槿吧,他会告诉你。现在我要走了,到时间起飞了。”
他说完,尤歌还处在呆滞中,她的大脑好像停止了转动,浑浑噩噩的,看着飞机逐渐远去在跑道上滑动然后起飞,然后变成天空中一个小点最后消失不见……
他熟悉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冷清的空气证明了刚刚发生的都是真实的,她的老公,真的带着一个女人去国外了,他还说,那是对他很重要的人。
或许,唯一的安慰就是他说了一句“我的妻子只会是你”。可尤歌现在根本静不下来仔细品味这句话,她满腔的悲愤如洪水决堤,视线被泪水模糊,望着辽阔的天际,她嚎啕大哭的声音被淹没在飞机的轰鸣中。
没错,从尤歌收到第一封匿名邮件开始,容析元就知道了,他对尤歌的每个举动都很敏感,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她的异常。
他也曾想过要不要捅穿那层窗户纸,但他忍住了,他觉得彼此都装作没事,或许更好。发匿名邮件的人是郑皓月,她在酒窖里装了针孔摄像机,容析元后来发现就拆除了,并警告郑皓月不准伤害尤歌。
可这个女人哪里会消停,她又发了第二封匿名邮件给尤歌,告诉了尤歌,容析元今天会带那个照片上的人走。
尤歌隐忍了几天都没问容析元,其实是她在给他机会,假如他最后不带那个人走了,她就会原谅他。然后,就在刚刚飞机起飞的刹那,尤歌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不管他说了什么,事实就是,他带着一个女人去国外了,他将会和那个女人共度一段时光……
尤歌是人不是神,她受不了这种伤痛,她又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挖心挖肺的痛苦,这比起四年前更加惨烈,因为那时她的智力还只是个孩子,而现在她的大脑恢复了,所有的认知,喜怒哀乐都比以前更清晰了。
尤歌哭尽了全身的力气,肝肠寸断,心如刀绞,压抑几天的泪水全都在这一刻发泄出来。她必须要哭,否则她真的会疯掉。她只允许自己再哭这一次,今天过后,再也不会为容析元掉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