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生命追求,杨度到了广州的第一件事就是睡觉,在床上美美的睡了四五个时辰,把一路的疲乏都消去了。而段芝贵到了广州,却直奔妓院而去,那里的旗人贵女,日本稚妓对他的吸引力比睡觉强多了。
见张定国窘迫的样子,连手都不知道放到哪里了,段芝贵调笑道“定国小弟是第一次进青楼吧?”
男人最忌在这方面被人轻视,尤其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张定国一听段芝贵带着轻佻的声音,顿时俊脸赤红,鼻息也粗重了许多。
一把搂着身边的作陪姑娘,张定国在她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挑衅道“我怎么可能是第一次!”
段芝贵目瞪口呆的看着张定国,有些无语的捂着额头,感觉自己的智商都被拉低了,这根本不是第一次,压根就是个雏,估计连女人都没有见过几次。
“嘻嘻……”一旁的姑娘们吃吃的笑了,对这个青涩的俊朗少年起了不一样的心思。进了妓院,没几个人指望自己能够落个什么好下场,如果能在年轻的时候玩两个嫩雏,姑娘们还是很期待的。这也算是在某种程度上弥补心灵上的空缺吧。
张定国似乎察觉到了自己做的蠢事,俊脸通红,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被姑娘们一笑,张定国更加羞愧,端起酒杯一口就闷了。
“定国小弟,你现在怎么也是个高级军官了,每个月的饷银也不少了吧,不会连点爱好都没有吧?”段芝贵道。
“我在信宜建了一个马场,这算是爱好嘛?”张定国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骑马?”段芝贵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不可思议的问道“你难道不会听戏,不抽大烟。再不行打打麻将也好啊!”
“你不会是没钱吧?”
“谁说的!”在妓院没有经验,张定国认了,可是有人说他是穷光蛋。他立刻就急了,强声道“我的马场里有一匹汗血宝马。花了上万银币才搞来的,还有那片草地,耗费了三万银币才养起来的,还有……”
数万家当,姑娘们看向张定国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比刚刚热切了很多。如果说刚刚她们还想尝尝雏的味道,现在只剩下赤裸裸的金钱欲望了。
“别说了!”直接打断了张定国的话,段芝贵问道“你的师有多少人?”
“我的二师是有底子的老部队。全师一万两千三百余人,装备是第一等。”提起自己的部队,张定国一脸的自豪。
本来姑娘们只当张定国是个普通的高级军官,最多也就是一个团长级别的校官,心态放的都很平稳,可是现在知道了他是师长,个个都有些紧张了。在全国内,师长的地位都是堪比省民政长官,甚至还要高出一些,而南洋巡阅使治下的师长。不仅是地位高,约束也严,至少在这些姑娘们的从业生涯里。她们是没有见过这么高级别的军官进妓院。天知道他来了这里,是福是祸。
“饷银几何?”
姑娘们开始觉得这次的差事不好办了,她们想遮住自己的耳朵,少听一些,免得被那个传说中的“夜枭”给叼去了。
“基本军饷是八九块,其他的根据服役年限和兵种还会有补贴,一般来说,一个一年兵每月大约也有十五块左右,两年兵高些有二十块。我的部队一年兵和两年兵是一比一,平均军饷有十七八块。”
“全发?”段芝贵眼睛睁大老大。不敢相信的看着张定国,北洋军的军饷已经够高的了。一般也就是七八块左右,而南洋军的军饷却是北洋军的两三倍,这让段芝贵有些无法接受。
“当然不是!”奇怪的看着段芝贵,张定国道“这些钱除了有三分之一发给士兵,其他的都是要送到他家中的,除非没有家人,或者特殊情况,不然兵士是拿不到全饷的。”
“那和全饷有什么去别?”段芝贵有些气急败坏的问道。
“这也算全饷?”张定国有些不明白了。全饷不是应该全部都发到士兵手里吗?
不得已,段芝贵引导道“难道你就没有克扣过军饷?”
张定国一惊,急忙道“这事不能做的,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你都是一师之长了,谁还敢要你的脑袋?”段芝贵诧异的问道。他也是一个师长,每个月都能捞过来上万银元,这种事情干了十几年了,也没出过什么事。
“在南洋有三种法不能犯!”
“噢……”段芝贵来了兴致,放开了怀里的那个旗女,准备听他的讲述。
“其一是卫生法,如果谁犯了,就会被强制压着扫大街,一扫就是三天,最多的时候,广州的街道上有上千人一起扫大街。现在扫大街的全换成了女人,男人都是被罚去挖大粪,甚至是修厕所,总之全是累活苦活脏活,谁都没有逃避的可能。”
似乎被张定国的讲述带入了不美好的回忆中,一旁的姑娘们皆是面带凄然,段芝贵怀里的旗女也沉默了下来。
“其二是税法,在南洋巡阅使治下,逃避税法的约束,是要掉脑袋的,每个月都有大批的逃税者被税警抓到,许多人在抓捕的时候,就直接被击杀了。”
“其三就是军法,违了前两种法,最严重也就是死人,可是犯了军法,是要传到家乡的,一族之内都要跟着丢脸。”
段芝贵眉头微蹙,不知道想些什么。
“我每个月基本饷银是八十七块,再加上服役年限和职位的增饷,每个月也有三百多块,到了年终的时候,少帅还会赏一笔年俸,也有八千元,这样下来一年也就有了万把块银元,没必要为了那点钱干掉脑袋的事情。”
见段芝贵一脸茫然,张定国解释道“年俸是军官和士官特有的。每年年前的时候,都会有巡阅使府出,按照默认的标准。中将是三万元,少将是一万八千元。大校就是八千元,上校五千元,少校会减到一千元,总之都够军官过上较为富庶的日子的。”
段芝贵惊骇,以袁世凯的大方,也仅仅是给予上层军官一些优渥,可从不曾这么挥洒过钱财。
对于自己此次的任务,段芝贵失去了信心。想自己背负骂名,辛辛苦苦每年才捞了十多万银元,还要给上司奉供,一年下来手里撑死了也不过五万上下。而南洋军的一个中将每年都有三万元的年俸,算上饷银也不下四万了,而且不用给上司送礼,这简直是军人的天幸了。
试想那个有眼光的军官会为了一个比现在还差的老大,而背负背主的骂名。
恰在此时,张定国手下的一个军官走了过来,低声在张定国耳边说了几句话。就急匆匆的走了。段芝贵只听到“军情”“台湾”等几个字词,不过这也够他延伸思考的了。
张定国脸色狂变,看到段芝贵好奇的眼神。立即恢复了微笑,只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牵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