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吃边聊,平日的繁琐规矩可是统统抛到脑后,其实这几年来,张灏早把家中的管事嬷嬷们,以其人之道而调教的老老实实,再没人敢仗势欺人,任意处罚几个妹妹。
可该学会的礼仪规矩,诸如琴棋书画,算经针红,举止做派,还是得辛辛苦苦的一日不能免俗,原因无它,那是妹妹们将来嫁人后的立身本钱,谁又敢粗心大意。
不过,既然今晚夜宴有了张灏参与,那性质马上大变模样,在无人敢过来唠叨闲话,难得轻松自在的几个姑娘,人人不免放浪形骸,任意放纵自己,很快,一个个娇艳酡红,坐在那眼眸流转,尽情嬉笑,真是看的萧氏姐妹目瞪口呆。
眼馋的盯着几个姐姐恣意饮酒,沐怜霜可怜巴巴的扭头瞅着姐姐,看的沐怜雪好气又好笑,她和张灏之间紧挨着而坐,一转身,明媚皓齿的娇颜近在咫尺,尤其是柔若无骨的娇躯不免和张灏磕磕碰碰,立时让灏二爷心中一荡,忙把脑袋朝这边伸来,只觉对方呼气如兰,沁人心脾。
沐怜雪倒没发觉不妥,其她姑娘视而不见,两人从小玩到大,即使张灏也不能免俗,彼此搂搂抱抱,言笑不禁的事都做得多了,在这自家一亩三分地里,尤其是被长辈早就视为天生的一对璧人,任是谁人也无话可说,即使对面的那萧氏姐妹,更把这两位看成了一对未婚夫妻,唯有沐怜霜嘟着嘴,神色间马上无精打采。
“你年前不是提过,得了几坛子上好葡萄酒吗?吩咐丫鬟去取过来些,怜霜在云南就是个小酒虫,成天陪着爹爹胡闹,可不敢给她吃别的。”
听了沐姐姐的吩咐,张灏笑着点头,看了眼正吃饮的欢快的丫鬟们,也未唤人过来,亲自站起朝着屋中走去,没过多久,抱着两坛子金漆酒瓮回来。
一见到酒,沐怜霜到底孩子心性,立时把那个将成为她未婚夫的家伙,瞬间给扔到九霄云外,欢呼一声,跳起帮着张灏把酒瓮摆在桌面上。
张灏也未理会她们几个开封倒酒,笑着回座位坐下,倒是也想起那个杨稷来,根据杨府收买的下人回报,其人自小顽劣不堪,不喜读书,其实这方面张灏倒不在意,反而接下来的回报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那就是这杨稷小小年纪,心肠异常狠毒,也不知杨士奇大人是否真的一心操劳国事,反而以至于没时间管教儿子,家中发生的几件杨稷残害下人的恶事,真是令人触目惊心,隐隐约约张灏还能想起杨士奇的生平来,好像就是因为儿子多行不法,导致杨士奇晚年被罢官,一个儿子还此因被斩。
既然能预感到未来,张灏岂能任由沐怜霜嫁过去?不过这定亲一事还得等上几年,少不得暗自筹谋,想个万全的法子来拆算这对姻缘了。
随着颜色鲜红如血的葡萄美酒倒入夜光杯中,几个姑娘顿时诗兴大发,紫雪和含春凑趣的取出古琴,在一边弹奏小曲,就听见张可儿豪气万丈的娇声道:“既然有了美酒,那少不得要传花击鼓,这酒令大于军令,一切规矩可得听我的。”
其她人赶紧郑重其事的倾听,人人拍掌叫好,显然对此事深为看重,几个张家小姐倒也罢了,那萧氏姐妹可是全神贯注,一丝不敢松懈,只是时不时的眼神迷离,暗中扫向对面的灏二爷。
得意洋洋的站起,张可儿好似个大将军般威风凛凛,正要做出一篇荡气回肠的祝酒诗时,还未等她开口,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娇笑,真好似幽谷凤鸣,金玉之音了。
“呵,你们这些小丫头,公然私下里聚会,也不想着我这个嫂子,真是平日白疼你们了,嫂子我倒也罢了,难道连这位小嫂子也敢怠慢不成,哈哈。”
众人赶紧扭头望去,只见羞红了脸的紫莺,神色慎怒的扶着嫂子朱氏,却顾忌着她此时有了身孕,没有如往常般厮打与她。
这话惹得姑娘们纷纷娇笑,急忙全都站起,沐怜雪神色如常,她早知张灏和紫莺之事的内因,其实就算是真纳了性情温柔,善解人意的紫莺姐姐,沐怜雪也不会太过着恼,反而她倒是担心萧氏姐妹,不过她到底年少,此等事也未放在心上,其实这也是做为发妻的通病,没有哪个真正大权在握的夫人,会在意丈夫娶了几个小妾,只要有手段收拾的丈夫服服帖帖,自然家宅平安无事。
这也是为什么其她丫鬟如此惧怕她的根本原因,即使沐怜雪性子端庄贤惠,可也总是让人莫名的敬畏三分,这古时内宅中的大夫人,别说具有一言定奴婢生死的权威,即使是家中明谋正娶的小妾,那也是说打就打,任意处罚的,除非自家性子软弱,以至于被宠妾欺主,甚或是发生小妾灭妻等骇人听闻的事,不过这在真正的豪门之家,尤其是有娘家可以依靠,身上带着诰命的群体来说,基本属于坊间趣闻,另一个世界中的事了。
面对几个姑娘家的取笑,紫莺真是羞得无地自容,好在沐怜雪笑着上前,一手扶住放声大笑的朱氏,一手扶着不敢面对她的紫莺,亲热的说道:“别理会她们,紫莺姐姐的心意,妹妹岂能不知。”
又转头朝露出意味深长笑容的朱氏,轻轻挤兑的道:“嫂子就是会欺负老实人,你们都不知,这几天她心气不顺呢,大哥哥才是准备给咱们姐妹娶个小嫂子呢。”
朱氏心中一惊,暗叫果然是个绵里藏针的沐丫头,果然传言她胸有城府,乃是家中仅次于灏儿的厉害角色,还真是名不虚传,以后可不能得罪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