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做什么呀?这是被毒死的,也不能吃,得扔了,不然很快就会臭了烂掉。”
采蓝说到这里,又伤心地流起了眼泪,慨叹:“唉,缺大德了!怎么弄死都好,偏要毒死,害我们不能把这些鸡安埋入五脏庙内。多可惜啊!蒸一蒸也是一碗好菜呢!”
“我自有主张,不用和大伯母说。”杜清檀细细地洗净了手,去榻上歪着休息,叫采蓝:“你也别闲着,赶紧做针线活儿,不然大伯母回来不好交待。”
采蓝缝好一只袖子,看一眼窗外,愁道:“大娘子这一去大半日了,也不知道是否顺利。”
“不顺利。”杜清檀翻动书页:“求人的事,自来不易。”
她还真说对了,此刻杨氏正在掉眼泪。
起因却是,原本说好今日兄妹一起去杨氏族人家中求情,寻得在任宰相的远房族叔帮忙,然而杨氏到了娘家后,却没能见着兄长。
她嫂子张氏道:“他一个友人死了长辈,去奔丧,我们欠着人家大人情,不去不好。你这事儿也不急在一时,不如改个时候再去?”
杨氏白跑一趟,希望落空,不免有些难过:“怎么不急?他家都敢对团团下手了!上次是遇着侠客帮了忙,又看我整日到处求人,这才暂且缓一缓。
若是我这边迟迟没有动静,找不着合适的人登门说道,过不得两日巴掌就得打在我脸上!”
张氏见她语气冲,也不高兴起来:“不是我说你,说到底,这是杜家的事,和你也没多大关系。
杜家不管,却要我们杨家来管,到哪里都没这个理儿!你何苦把事情全都揽在自己身上?
团团的爹已经没了,你日子不好过,趁着还算年轻,赶紧重新找一家好过日子。省得团团跟着你吃苦受罪!”
杨氏越听越冒火:“我就爱过穷日子。我是杜家媳妇,杜家的事怎么和我没关系?五娘也是我养大的,她没有爹娘,我不管谁管?嫂子怎么说这样没意思的话!”
张氏垮着脸冷笑道:“你总不听劝。你哥不在,我也和你说句实话,我们平时拉扯你们也就罢了,少穿些,少吃些,也就省出来了,到底血浓于水。
问题是,这次这事儿是要得罪人!要求人!先不必说能不能求到人,我是怕萧家不肯善罢甘休,连带着我们也受累!”
杨氏立时寒了心,却又觉着怪不上娘家兄嫂,面对强权,谁不怕呢?
都是拖家带口的,她担心自家孩子的安危,别人自然也担心。
况且这么多年,确实也是给娘家添了不少麻烦,说来说去,都是自己没本事。
于是站起身来要走:“我知道了,都怪我不懂事,给兄嫂添了麻烦。从前欠下的情,我都记在心上了,此时还不上,将来孩子们大了,叫他们接着还。此事到此为止,我先走了。”
她带来几斤糖,也没想着要拎回去,招呼了于婆就要走。
张氏见小姑子失魂落魄的,又有些不忍心,叫道:“把这糖拎回去给孩子们吃,我们也不缺。”
杨氏也不坚持,亲手去拎纸包,埋着头往外去。
走着,走着,眼泪掉下来,怕被人瞧见丢脸,便找了个墙角站着,躲那儿擦眼泪。
于婆看得心疼,却没办法宽慰,只好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五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会好起来的。”
杨氏哽咽着道:“我不怪我嫂子,是怪我哥。他不乐意,直接和我说就是了,也学外人找借口避开我,我心里难受,我也不是死缠烂打,非得盯着他们不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