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是每个人背后的靠山,爱情有时是烈酒有时是热茶有时是凉水,而工作是某些特定人群永恒的兴奋剂。
耿梅在公司中有个外号叫“直升机”,从进门到现在的职位只花了两年多,哪会不招人忌,然而没人说得出她有什么缺点。从学历、能力到相貌,样样拿得出手,甚至连考勤纪录都漂亮得让人发指,从没有迟到早退,尽管身为高层,她已经不用像小员工那样踩点上班。还有,她每年年假用不完,让人怀疑这个女人简直不需要家庭生活。虽然她一直说自己有男朋友,但这位“从不出现”先生谁也没见过,说不定是她避免闲话的手段。
一个人在工作上自觉到这种程度,偏偏脾气又好,什么比谁嗓门大、拍桌子谁更响的事在她身上从来没有过,总是笑微微的,过去这样,现在仍这样。害得人想说她坏话也说不畅,别的同事听了不答应,“全公司有哪个上司比她更好?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耿梅提前半小时到公司的习惯,也是下属背后诟病的一点。放着这么一尊大神一大早在后面小办公室里审批文件,她们哪怕到得早,也不方便当着她的面吃早点加顺便摸鱼,只好缩在茶水间里开小会。
“嫁个有钱人就好了。”时尚杂志深谙此道,经常有相关的人物专访,请符合“佳婿”条件的男士出来,现身说法对另一半的要求。
耿梅泡咖啡的当口,瞄到一眼她们在翻的杂志,头一个很眼熟。她不动声色地过去看,赵正阳“道貌岸然”地介绍着他的女朋友,“美貌是其次,我更看中她的善良。她有一种时下少有的执着,无论对人还是对事。”下面还有些他和杂志记者的问答,事业、人生之类的。最后他是开玩笑的口吻,“时代不同了,男女机会均等。我听说有句话,‘与其嫁个富翁,不如用十年自己成为有钱人’,所以我尊敬女朋友的选择,支持她为她的事业奋斗。”
耿梅刚走开,女孩子们顿时恢复了活泼,“她也关心这个?”“那是当然,谁不想嫁得好。”“她有几岁了?有谁见过她男朋友吗?”“没,每次公司带家属的活动,她总说她男朋友在加班。说不定拿不出手,按她这年纪,要是大学谈的男朋友,说不定还在哪里做低层职工,职位没她高,赚得没她多。男人要面子,就算她愿意带出来,那人也不好意思出现。”“我们再八卦她的事,不会穿小鞋吧?”“你到时间去干活,只要活出得好,她才不管我们说什么,这点必须得赞她,确实宰相肚里好撑船的气量,做大事的料。”
她们的话,耿梅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赵正阳新厂投产的那天,她默默地等他回首。当他回首时,终于发现了她,在高兴之余脸上也略有些失落,有时候孤独并不是寂寞,而是自由,不被牵绊展翅高飞。
说不清,但自从围在耿梅身边的人多了后,她感受到了那种想自由的感觉,静静的,不被打扰地在思想的海上翱翔。
“我暂时没有把公司上市的打算,资金对我不是问题。我要对所有投资者负责,在没做好充分准备前,不会上市。”
耿梅皱起眉头,和简佳音的说法不一样啊,她那边希望把盘子整大,还说过要是再不加快,可能政策要收紧,一旦关卡放下,不是几年的问题。杂志虽说是当天的,但应该早在上个月就排好版了,对外说法不一致,怎么简佳音没跟她提?
“生意不成情义在,这件事你不用管,是他和我们之间的问题。”听她说完,简佳音很干脆地答道,“他有他的道理,我们也有我们的,总之,违约的话按违约来办,协议里条款都在。”
耿梅闭了闭眼,她当然知道协议,更知道简佳音为争取她公司那边的赞成票费了多大的劲。这不是……过河拆桥吗?
“你别管这件事,免得影响你们的朋友之情。”赵正阳和简佳音倒说法统一,“两年来他们的手越伸越长,老是嫌利润不够显眼,达不到上市的标准。已经是恨不得换掉我,重新扶持一个人来达到他们的目的,我也不能坐以待毙。”
耿梅再问财务计经理,当然现在他已经是计总监。他误会了她的用意,“你别担心,签协议时赵总留了不少后手,上法院我们赢面很大。”耿梅抓紧了话筒,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当初在协议里设下的那些模棱两可的语句,简佳音也看出来,但为了他们能更快拿到资金,她高抬贵手,轻轻放过了。
“我们不但没吃亏,还小赚一票。”过了几个月,计总监怕她不放心,特意又打了电话来汇报最新情况,“倒是你朋友夹在当中难做,对方大佬气得跳脚,骂我们见利忘义,批你朋友没有眼识人,头脑不清。你朋友被迫离职了。”
什么?!“你怎么不告诉我?”耿梅急忙打电话给简佳音。
“有什么大不了的。做了这几年,我正想放假,整个人太紧张,对身体没好处。”简佳音还是一贯的若无其事,“我也不是女强人,差不多就行了,何况在长辈面前丢脸没啥要紧。你不用放心上,该结婚就结吧,别拖了,有些事拖久了会变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