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玛丽觉得自己长得并不丑,仔细打扮一番能称得上是一句清秀。但同她的其他姐妹相比就差太远了,这个年代流行丰满的美人,而玛丽,呃,没胸没腰,也不比维多利亚女王高上多少,想靠姿色嫁个好人家,明显是不现实的事情。
当然了,心高气傲的玛丽也不稀罕。
但玛丽还是有择偶标准的,她仔细想了想,回答道:“必须聪明,特别聪明!”
二位姐姐均是一愣,聪明的男士固然讨人喜欢,但还没听说过哪位姑娘把聪明作为首要的择偶标准的。
“他的性格可以不太好,”玛丽继续说道,天才嘛,总是有些怪癖的,玛丽觉得自己可以原谅,“但要本性善良、有正义感……还有,知识渊博、不拘小节,要有见识和独自思考的能力,思路要活泛,还有……”
“好了好了。”
伊丽莎白忍俊不禁地打断了玛丽:“看来玛丽是想找一位银行家了。”
那也未尝不可嘛。
玛丽知道这个年代的地主乡绅们是瞧不起工厂主、银行家这类“暴发户”的,但玛丽觉得没关系。维多利亚时代可是资产阶级崛起的重要时代,这个年代的资本家可是上进奋斗的代名词,退一万步讲,做生意总比当地主太太有趣的多。
况且其实玛丽很想说,就算没钱也没关系,她所在的这个时代前推四十年,马克思和恩格斯便在伦敦写出了《共那个产党宣言》,而马克思的妻子燕妮·马克思,不也是一位无产阶级大家吗,她可是正经的贵族小姐,却跟着马克思过的穷困生活,在这个时代是惊世骇俗、难以置信的选择。可放在二十一世纪,谁会说马克思夫人嫁错了人呢?
但这话可不能放在明面上讲,和她两位好姐姐也不行。
“那也得是伦敦的银行家才好,”于是玛丽摆出闷闷不乐的神情,“但是我什么时候才能去伦敦呀。”
伦敦!玛丽是真的想去伦敦。
维多利亚时代的伦敦,尽管它并不如二十一世纪干净有序,可在玛丽心底,那是个理想乡般的存在——未来蒸汽朋克题材的诞生地,福尔摩斯的冒险天堂,无数作者作家的灵感来源。就算现在它脏乱差缺乏规划,玛丽也很想去看看,否则的话,岂不是白来这个时代一趟?
玛丽一脸郁闷,伊丽莎白忍不住敲了敲她的脑门:“听说宾利先生可是认识不少伦敦的朋友,你对他没兴趣,想来也是不打算参加他的舞会了,那可真是可惜。”
哎……
对哦?
玛丽双眼一亮。
虽然她确实对宾利先生和他的舞会兴趣缺缺,但宾利先生作为一个有钱的绅士,想来在伦敦也应该有自己的产业。他认识很多人——其中可不止是《傲慢与偏见》的男主角达西。何况仔细想想,小说里的伊丽莎白也是去过伦敦的。
她得把握住机会!
想通这点后,玛丽立刻挣扎地爬起来,隆重宣布道:“现在我对宾利先生有兴趣了!”——好歹是未来姐夫之一,玛丽得指望着他带自己见识见识伦敦啊!
“莉齐不担心吗,”玛丽反驳道,“简刚出门就下雨了,到现在也没停下!”
“我担心。”
几个姐妹之中,伊丽莎白和简的关系最好,其次才是玛丽。她当然担心出门淋雨的简,可简不在,她就是最大的那位班纳特小姐。
玛丽着急上火的时候,她可不能失态,否则岂不是火上浇油。
于是伊丽莎白按下内心担忧,冷静开口:“就算下雨,现在简也应该走到了内瑟菲尔德庄园,有宾利先生他们照顾她呢。”
“但是——”
“你再着急,还能现在顶着雨跑出去不成?”
好吧,是这个道理。
只是伊丽莎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玛丽可知道。
在原著小说中,简正是淋了这场雨,到了内瑟菲尔德庄园就大病一场。虽然客观来说,这场病既促进了宾利先生和简的感情,也让达西先生有幸和伊丽莎白多了一段相处了解时间,的的确确如同班纳特太太原本打算的那样,提供给了两对情侣相处的机会,是件拉近男女距离的好事。
然而如今的玛丽,却不能“客观”对待简生病的情节——她现在不是一名阅读小说的看客,而是简·班纳特的亲生妹妹。
最最温柔美丽的大姐生病,当妹妹的怎么能不担心?
“好了,”伊丽莎白见玛丽依然垂头丧气的模样,便牵起她的手,把玛丽拉到自己身边,“你要是实在放心不下,明天早早起来,咱们直接去内瑟菲尔德看看情况,宾利先生不会介意的。”
他当然不介意,宾利先生早就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连看她们的母亲班纳特太太都亲切地不得了。
然而那个时候,简怕是早就高烧起来,下不来床啦。
玛丽的确着急,但她更难过。难过自己明明有机会阻拦简冒雨前去,偏偏因为福尔摩斯先生错过了机会。
这让她不禁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如平日伊丽莎白嫌弃的那样,太过沉迷于自己的幻想了?
她不后悔见到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事实上玛丽现在觉得自己都死而无憾了。但她同样不希望简生病。
一直以来,玛丽都自诩同原著里那个拿腔拿调、迂腐古板的小书呆子不一样,可是如今看来,总是抱着不切实际的想法,同原著里的玛丽·班纳特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