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威是怎么知道这个梧桐艺术小镇的。它其实就是梧桐山下一条百年老街改造的,旧民居改建成各具风格的工作室,偶能见到一些涂鸦,艺术味道不重,风景不美,威说,以后它会是深圳文化创意园区,也是特色艺术之地,我们见证它的早期,很有意义。深圳会变得越来越有文化的城市。
威骨子里还是舍弃不下他的音乐和画画的。
威找了处风景颇为优美的地方做背景,提议先给我画一张。画家于老师和威从画筒里抽出几张素描彩绘挂在画板上,于老师不知从哪里找来三张凳子,我们各自坐了一张。没想到威也要提笔作画。
从小,我便是威的人物素描模特。
威喜欢我当他的模特,不过小时候我淘气,坐一会就喊屁股疼,呆不住,所以,威作画前,我都要趁机敲诈他一番,要他买零食、买书或者带去公园玩。威总是答应得好好的,有些到现在都没有兑现。那时我要他买最多的是奶糖,他总是由原来的10颗变成了1颗,我骂他没有信用,他说是为了我好,吃多了牙会长虫,然后露出他洁白无瑕疵的牙齿说,你看哥哥牙齿多好看呀,你要是吃多了糖,牙齿就成了你全身唯一不漂亮的地方,浪费了你这么漂亮的脸蛋,是不是呀?
反正最后连哄带骗的,我总是被他牵着鼻子走。他的房间里好多都是我的画,俏皮的居多,安静斯文的极少。自我搬回韶关后,就没有再画过,直到我去法国后,威带我去圣心大教堂画了一幅画,这中间已经隔了七八年了。
那时我刚到法国不到一个月时间,威带我去熟悉巴黎的地铁。威说,他喜欢去到一个新地方,就坐这个城市的公车或者地铁,这样对整个城市都有一个大概的印象了。
出了地铁站,他牵着我从人潮中穿过大街小巷,朝圣心大教堂(Sacré-Coer)的方向走去。
圣心大教堂是一种半罗曼半拜占廷的奇特风格,四个小圆顶和中间的大圆顶及其高高的坐圈是典型的拜占廷风格。位于巴黎蒙玛特(Montmartre)高地的顶端,花了大约43年的时间,在1876年通过国家募捐而修建的。教堂内部非常宏大,其精美的装饰材料,绘画和镶嵌画都精美绝伦。正方形钟楼内保存着“萨瓦女人”,一尊19吨重的大钟,是世界上最大、最重的钟。这座宏伟的教堂于1919年举行祝圣典礼正式开放让人参观。站在穹顶上可以将整个巴黎城区和郊区的美景尽收眼底,令人心旷神怡。而对于当时情绪低落的我来说,我就会迷惑,我身在何处?我的世界为何不同了?
出了地铁以后,可以选择乘坐缆车、游览车,或专提供给游客在马路上行驶,类似玩具的火车上坡,当然也可以步行上去,沿途还可以慢慢观赏路边那精致的欧式房子,以及各式各样的精品商店。威选择了游览车,一路给我介绍圣心大教堂的百年史。
尔后,我们去到了和教堂隔着条小路的高地广场(PlaceDuTerter)。
高地广场色彩斑斓,气氛活泼,聚集了来自五洲四海的画家以及艺术家,四周被各具特色的咖啡馆、餐厅、酒吧,以及售卖精美纪念品的小商店包围着。商店和广场之间隔着小路,游客们可以沿着这条小路行走逛广场。
高地广场是蒙玛特的中心。白天的广场到处都是艺术家,大都是摆摊帮游客绘描。
威拉着我在一家咖啡厅坐下,让我等他一下。不一会就见他背着花筒,提着一个和广场上画家们使用一样的箱子。他利落的把画具摆放好,牵着我的手,让我坐在凳子上,温柔的说:“尘儿,我给你画张画,我有七年没给你画过了。”
我静静的坐在凳子上,威专注的提笔作画。我认真的看着威,威侧着脸,眉骨鼻梁的弧度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堪称完美。自此次见面,在威面前我不由得多了份拘谨,会不自觉的想起鸣和牧,威就好像从一个遥远而熟悉的地方来到我身边。有他熟悉的味道,也有着陌生的气息。甚至他牵着我的手时,我的手心和鼻尖都会冒着细汗。这是我解释不了的情绪。
威看着我失神的样子,柔柔的叫了句“尘儿,怎么啦,饿了?还是累了?”。我眯起眼睛笑笑,挥了下手,做了个“okey”的手势,企图掩藏心思。威回我一个灿烂的笑容,继续作画。
当我再次游离的时候,看着威出神,威抬头,刚好对上他明亮的眼睛。威站起了,走到我旁边,双手拥着我,说:“对不起,尘儿,我不应该离开你那么久。”
我故作轻松的笑笑:“怎么啦,我很好呀。”
威笑笑,没有接我的话题,恰时,我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的抗议,威说:“我们去吃东西吧,等下把我们家的尘儿饿坏了,老爸老妈就拿我治罪了。”
威快速的收拾好画具,交给一个老伯,两个人叽叽咕咕说了一会话。我虽然在广东外国语也学了一段时间的法语,可我发现,我好像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我问威:“你的画具是借的这位老伯的吗,你们说的是法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