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他。”
话是这么说,可尤利安却一点没有进食的意思。
英奇顿觉无奈。
“维克多·利特刚刚确诊的那段日子,”英奇开口,“我过的很不好。”
尤利安一怔,回过神来。
他从未料到英奇会亲口诉说那段过去,更没料到会是这个关头。但英奇选择这时谈论,总是有理由的。
所以他只是摆出了倾听的姿态。
“不想吃东西,也睡不着觉,脑海中时时刻刻萦绕着他的影子,无数记忆在眼前晃来晃去,”英奇淡淡地说,“那时我甚至觉得自己也离他不远了。”
尤利安注意到,每当英奇提及自己的事情时,她的表情总会变得好像和自己完全无关一样。
“然后呢?”他问。
“然后我发现酒精能使得我平静,”英奇自嘲道,“结果就是等我从醉酒中醒来已经是成年累月之后的事情了。”
说着她抬起眼,拆开热狗的袋子。
“我知道你很担心,尤利安,”她说,“但贾维尔探长说得对,你得撑住了,一直以来你都在保护查理,而现在真的只有你能拯救他。”
尤利安一时无言。
就算再心绪烦乱,再毫无胃口,他也不得不承认英奇说的是对的。
或许是那句保护查理起到了作用吧。
英奇看到尤利安阖了阖眼,再睁眼时那双浅蓝色的眼眸恢复了往日的剔透。
“你说得对,”他说,“我会冷静下来。”
“在这之前,我会留在A镇。”
“……”
尤利安眨了眨眼,才明白英奇说的是什么意思。
得到承诺后尤利安点了点头:“谢谢你。”
英奇:“没什么,我现在很疑惑。”
“什么?”
“绑匪的目的是那幅画,那他肯定不是为了钱。他会是为了什么?”
以及,他又为什么如此在意尤利安的身份问题。
尤利安:“你说过,贾维尔探长会有自己的考量。”
也是。
英奇可以指导查理的美术功课,可以帮助尤利安平复心情,但她不能帮警察破案。
他们能做的也只有配合警方工作了。
迅速解决完午饭后,技术部门将手机还给了尤利安,并且跟着他回了家。
英奇也一并去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到访尤利安的公寓——根本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景下。
他的公寓质朴且温馨,家具都很老了,整个装潢还停留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一看就是尤利安的父母留下来的。
尤利安将这儿收拾的很好,所有的东西摆放整整齐齐,每件物品也被擦得干干净净,完全看不出住户是一位单身汉。
还算宽敞的客厅里站着四名警察以及尤利安和英奇,瞬间变得有点拥挤。
警员们摆出监听设备,与电话联通。贾维尔探长还叮嘱其中一位下楼去问询情况,看看这一周来有没有陌生人在附近盯梢。
“勒内先生已经答应了先将画借给我们。”贾维尔探长说。
“这件事能保密吗?”尤利安问。
回应他的是贾维尔探长无可奈何的笑容。
不用想也知道很难,别说是尤利安了,连英奇都对着镇子里传播消息的速度印象深刻。
他们跟着贾维尔探长走访了大半个镇子,不出几个小时,勒内先生还要把刚刚挂上去展出的画作拿下来,想瞒住这个消息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尤利安也没指望。
他吸了口气:“如果……如果绑匪再来电话,我应该注意什么?”
贾维尔探长:“一定要确认查理的人身安全,以及让他相信交换画作是可行的。”
英奇突然插嘴:“我想勒内先生大概说了什么画哪儿有人值钱,干脆送给他,只要查理能好好归来之类的话。”
贾维尔探长愣了愣,他脸上的表情告诉英奇,勒内先生真的这么说了。
“是这样,”他肯定道,“但不要给绑匪这么说,不知道他的动机,就不知道什么样的话语会刺激到他。等他来了电话,我会及时给你提示的。”
七个小时后,当天晚上,尤利安的手机终于响了。
依然是那个虚拟号码,接听后依然是那个陌生的男人。尤利安刚刚把电话放到耳边,他就直奔主题:“我知道警察在你身边。”
“……”
“无所谓,我只要那幅画。明天你带着那幅画,开车到B镇,到时候我会再联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