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庭玉心下了然,裹紧了身上的披风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起来。
李三娘几次想要开口,都被苏芷以眼神制止。
当天色暗下来之时,突然下起雨来。
车夫边搓手哈气取暧边惊叫道:“看来,黄老爷果然触怒了雨神,竟然真的降下冰雨来了。”
“黄老爷就是秋生书院的头儿吗?”李三娘探着头问。
车夫呼出一口热气儿应道:“秋生先生也算是黄家的一支儿,不过,这次挑事儿的应该不是他。你们有所不知,黄老爷的小姨子——也就是里正家的老姑娘看上道观里的小道士了,非逼着招人家上门儿。”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接着道:“黄老爷是个胆儿大的,不知打哪听说云清观是处福地,老早就盯上了,这回可算是栽大了。”
原来是这样。
“对了,今天那个头磕钟上的小子就是他跟前的。”车夫有些遗憾的说:“要不是赶着送你们,我就看看雨神大人啥收拾这个老黄狗。”
李三娘“噗嗤!”笑出声来:“这回神仙发威,那只老黄狗怕是不敢在为难云清观的道士了吧?”
车夫嘿嘿一笑:“既然惊动了神仙,咱们镇上那些老人家可不会再让黄家在闹作非为了,一定会把他们从云清观撵出去的。这些年因为秋生书院霸占着道观,大家去上请愿还愿都很不方便,街坊都很不愿意。这回非得把他们撵走不可。”
若真如同他说的这样,那也算是个不错的结果了。
因为下了雨,官道泥泞起来,马车走的很慢,幸亏在天黑时行至一个小村外。
“今晚上我们就在这里打歇一休吧?”车夫停下来说:“这天儿晚上赶路太冷了,而且,马也得吃点草料。”
苏芷皱着眉头看了眼仍然在沉睡的张庭玉,打算叫醒他下车,准知唤了好几声都没应,心急之下伸手推了推他。
触手之处隔着厚重感觉他身子抖的厉害,忙伸手搭在他额头上,才发现他发高烧了。
“三娘,来,扶他下来,趁着天没黑透赶紧先找户人家住下。张庭玉发烧了,还得给他请个大夫看看。”苏芷叫起烧的迷迷糊糊的张庭玉吩咐道。
听到她的话,车夫热心的掀开车帘说:“这后生能不能走的动?先让他躺在车上吧,等找着住处了再下来也不迟。”
苏芷听他说的有道理,从怀里拿出两串钱给李三娘:“你去村里找户人家借宿一休。”
她刚说完,只见一位骑着小毛驴的头带着斗笠的老太太赶过来,看到他们热心的问道:“你们来谁家走亲戚?是不是摸不着门了?给我说说,村里头哪家我都清楚的很。”
闻言,苏芷把他们打想借宿的想法跟她说了,听完之后,她爽朗笑道:“哈哈,这天寒地冻的,又快黑了,你们就住我家吧!老头子去的早,孩儿们也都分家另过了。一个院子只住着我一个,正好有几间空屋子收拾下就能住。”
苏芷十分感激的跟着老太太来到村中一处破旧的院子里,虽然都是茅草房,但打扫的十分干净。
最让人欣喜的是,后院还有个大牲口棚,因为养着小毛驴的原因,存了不少草料,倒是解了车夫一大难题。
因为他出车走的匆忙,车上根本没带草料。
“大娘,这两串钱您收着,我们借住您这里,人吃马嚼的也开支不小。”安顿好之后,苏芷先吩咐李三娘去请大夫,而后便拿出钱给忙活着给她们准备晚饭的老太太。
老太太推辞不过,只收一串钱,高兴的跑去宰了只鸡炖了招待他们:“姑娘,你太客气了,出门在外,谁能遇不着个难处?就借住一宿还给什么钱?”
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见她出手慷慨,又十分有眼色,灶房里帮她忙前忙后的,不由对她好感大增。又从房梁上取下一块腊肉准备给他们加菜。
老太太动作十分麻利,不一会功夫,肉就砍好下锅炖上了。
这时,李三娘也领着大夫匆匆赶来,一看到一看到他们进来苏芷忙脱下围裙跟老太太招乎一起,奔出去随两人一起往张庭玉暂住的房间而去。
老大夫一看到张庭玉的模样抽了口气说:“怎么烧成这样了?”
说着,先掀开他的眼皮看了看,才开始把脉。
“他这是寒邪入体,又极为气虚所至。我开几副药先吃着,千万记住了,三日之内不能见寒风,最好就在院子呆着。”老大夫很认真的交待完之后,招手叫李三娘跟他一起回去抓药了。
这时,给马喂上草料的车夫赶来问张庭玉的情况,苏芷无奈的跟他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车夫一拍大腿,十分爽快的说:“这个天儿你们想再找马车也艰难,我既然接了关你们的活,就不能把人丢半道上,反正冬日里也没啥事做,我就等那小哥我好了再送你们去南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