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不喝,连日来,她只是怔怔地望着窗外,望着院里吐出新绿的枝桠,一动不动。
忽然,孩子的哭声在屋里响起,林仙儿机械地回过头,朝牀上望了眼。
“别怪娘心狠。”起身下榻,她脸上挂着泪珠走到牀边:“你不该来到这世上,若有来生,投胎到一个好人家吧!”眸中恨与痛交织,她定定地看着哭个不止的孩子,无声喃喃:“娘的哥哥嫂嫂,还有很喜欢你的小表哥,全因为你爹爹死了,活着对娘来说,无疑是最残酷的折磨,所以,娘要报复,要让你爹爹也体会到一夕间失去所有亲人是何感受。”
捏紧儿子身上盖的小被子,她双手颤抖,神色间无比悲凄,却还是决然地用被子捂住了的头。
“不要害怕,娘会很快去陪你的。”孩子的哭声逐渐减弱,她的心在抽痛,在狠狠地抽痛。
须臾后,屋里恢复静寂。
收回手,她整理好孩子身上的小被子,而后抬手拭去脸上的泪痕,一抹恍惚的微笑随之浮现而出。
拉开房门,林仙儿除过脸色有些病态白,旁的异样情绪一概没有。
“我去厨房看看,你们不用跟着。”说着,她沿着长廊已渐行走远。
“夫人怎怪怪的?”
“是有些奇怪。”
“要去给大人说说吗?”
“说什么?夫人要是想见大人,要是愿意听大人的话,就不会让咱们堵在门口,不让大人进屋。再说了,大人近来特别忙,在不在府里尚且未知,但咱们找大人的事要是被老夫人知道,难保不被惩戒一番。”
……
望向她走远的背影,侍立在门外的两名婢女小声嘀咕着。
“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林仙儿亲手煲了汤,端到苏慕白爹娘屋里,未语先泣,苏母见状,嫌恶地看她一眼,而后朝桌上的汤碗里瞅了瞅,面无表情地问。“娘,我知错了,我不该没头没脑地和相公闹情绪,更不该让您和爹因为我们的事儿闹心。”
“既然心里都清楚明白,作何不懂事地闹腾?”
木讷,嘴巴笨,她是一点都不喜这个儿媳,可儿子不知着了什么魔,在林家遭难后,不顾他们二老反对,非得娶这扫把星为妻,哼,要不是这讨人厌的东西很快给她生下长孙,她必让其在苏府难以立足。
苏母眼里的嫌弃毫不掩饰。
“娘,我以后不会了,您和爹就原谅我一次吧!”林仙儿臻首低垂,说着就跪倒在地,低声抽泣着。
苏父与苏母隔桌而坐,对于眼前这个儿媳完全无感,但眼前的状况由不得他不开口:“好了,孩子都知错了,你就别生气了。”劝苏母一句,他抬手着林仙儿起身,一脸正容地训诫道:“慕白有官职在身,每日忙前忙后,要是再被府里的事牵绊,这于他的仕途一点好处都没有,你是他的妻子,不说在他的仕途上能出把力,最起码该把府里的内务打理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一心为皇上,为朝廷办差。”
“多谢爹教诲,仙儿会牢记在心。”
捏起帕子拭去眼角的泪,林仙儿抬起头,看向苏父道。
苏父点点头,抬手:“起来吧。”林仙儿起身,苏母却仍是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总之,就是怎么看她都不顺眼,却碍于苏父的脸面,只得忍下心气,端起汤碗,冷着脸往嘴里送了口。
“煲汤的手艺倒还说得过去。”
“嗯,味道确实不错。”
闻苏母之言,苏父端起自己面前的汤碗,用小勺搅了搅,喝了口满意地赞了句。
林仙儿恭顺地侍立一旁,见两人碗里的汤有大半入腹,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蓦地,接连两声碎响,随之苏母苏父抱腹,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贱.人,你……”
苏母是个精明的,这个时候若是还不知自己着了道,那可真枉活这数十年了,她手指林仙儿,五官因为腹部传来的剧痛变得狰狞,颤声道:“你在汤里下毒,为什么?贱.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嘴角血丝滴落,她恨不得立刻撕碎林仙儿,奈何她此刻站都站不起,只能用嘴来发泄心中的恨意:“白眼狼,你就是个白眼狼,若不是我儿娶你,你现在多半已化为白骨,陪你那一家短命鬼了!”
“来人!”苏父趴在桌上,冲门口嘶声喊道,他亦恨不得立刻杀了林仙儿,但理智告诉他,当务之急是赶紧请大夫来为他和老妻解毒。
听到屋里的声音,候在门外的婢女急忙进屋,看到的就是眼前一副情景。
碎成片的汤碗,老爷和老夫人脸色发青,像是中毒的样子,难道……难道是夫人……
“请大夫,快去请大夫!”见两婢女脸色煞白,目光呆滞,站在屋中央一动不动,苏父忍着剧痛,随手就将桌上的茶盏扫到地上。
那俩婢女自惊吓中回过神,慌忙应了声,转身就往门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