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头,云轻舞朝黑泽怀中的小包子深深地看了眼,转身毅然走出小院。
两日一晃而过。
“你说她会来见我么?”宫澈脸色苍白,站在空寂的院落里,凝望京城方向,语带落寞道:“看到她在我眼前差点死去,我只觉一颗心似被人生生剜掉一般。”白子归在他身旁站着,静默半晌,道:“话我有带到,至于她会不会来,我……”
未等他道出后话,宫澈嘴角掀起抹苦笑,眸中神光黯然,出言截断:“她会来的。”轻笑出声,只不过,那笑声听起来透着无尽的落寞和伤感:“旁人的死活先不论,单就宁远候在我手上,也会让她不顾一切来找我将人交出。”
音落,他咳嗽起来,每咳一声,就像是要把心肝肺咳出似的。
“回屋歇着吧!”内伤尚未好全,又站在院里长时间吹冷风,这么做又是何苦?白子归劝了句,宫澈却并未挪步:“我知道我的手段有些卑鄙,可我别无他法。”他喜欢她,爱她,真得想和她重拾旧情,相守白头。
白子归道:“你这是在钻牛角尖。”
宫澈摇头,喃喃:“我没有钻牛角尖,我只是想做最后一次努力。”
院里静寂得没一点声音,良久,白子归淡淡的声音响起:“陌……”宫澈转头,看着他的侧颜,等着他继续说下去。白子归嘴角动了动,神色微变,道:“你就不觉得这一世,与你们前面几世轮回有所不同?”
“……”宫澈眼里露出不解之色,就听他续道:“这一世你们相继忆起过往种种,且擎天是上神,又为何会入轮回?”
宫澈:“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曾无意间有听到父亲和母亲提气,说你和蝶儿,还有雪媚之所以会遇到那样的事,皆是你们的劫数,他们还提起只要你们渡劫成功,将不会再受轮回之苦。”白子归缓声说着,见宫澈一脸沉思状,禁不住道出心底的猜测:“擎天喜欢蝶儿,而神界和魔界、妖界都是不通婚的……”
他只是起个头,宫澈便想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于是直接问:“你的意思是擎天放弃神品,入轮回为的就是助小舞渡劫?”
“嗯。”白子归点头。
“他助小舞渡劫,难道就是阻止我和小舞在一起?”说到这,宫澈不自已地又是接连咳嗽好几声,待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他眼里痛色涌现:“小舞是喜欢我的,她是喜欢我的啊,否则,她当初就不会违背她父王和母后的意愿,执意要嫁给我为妻。既然我们当初都能在一起,现在我们是平凡的人类,又有什么理由不能相守?”
白子归轻叹口气,道:“你怎么还想不明白?”
“我想不明白么?”宫澈眼眶微微泛酸,哑声道:“我对她的爱从不曾改变过,我在乎她,喜欢她,爱她,你说我该想明白什么?”白子归道:“如今的她不喜欢你,这是不争的事实,你这么纠缠下去,不是在钻牛角尖,还能作何解释?再者,她现在有夫有子,过得很幸福,而你亦有自己的女人和孩子……”
宫澈闻言,情绪骤然间变得激动,打断他的话:“我还是我,还是深爱着她的那个男人,至于你说的女人和孩子,他们不是我想要的。”
“但他们是你的女人和孩子,却是不争的事实。”白子归道。
星儿被掳至今,没有哭过一声,因为他有牢记云轻舞的教诲,遇事要冷静,绝对不能恐慌,不能哭鼻子。当他被带到关押文帝和云汉卿的那间斗室中时,先是微微一怔,随后有礼貌地朝两人各一礼,接着就安安静静地靠墙而坐,抿着嘴儿不发一语。
“小家伙,你为何不说话?”
云汉卿撩起袍摆,挨着星儿坐在地上,笑着问道。
“伯伯,我在想事情。”
抬起头,星儿一脸严肃地回他。
“你一个小孩子有什么事可想?”这孩子真是安静,自关进来那日,就不开口说话,即便他和太上皇问,小家伙也不做声,且看向他们的目光还保持高度警惕,似是担心他们是坏人,想从他口中套话似的,没想到今日倒给他面子,竟然回答他的问话了。
星儿稚声定定地看着长得特别好看,说话特别温和的薄薄,稚声道:“我在想云叔叔什么时候能过来救我,”说着,他脸儿上又露出纠结之色:“可是一想到云叔叔救我途中万一遇到危险,我又不希望他管我的事,不希望他以身犯险来搭救我。”
“云叔叔?”云汉卿微怔,旋即笑问:“云轻狂就是你口中的云叔叔,对不对?”
云轻舞曾在写给自家美人爹爹的信中,有提到丘宝和星儿,及云鸿珂仨小。
根据她信里面对仨小的特征描写,云汉卿基本猜到眼前的小家伙、就是自家闺女在外救下的林府小公子。
“伯伯也认识我云叔叔吗?”
星儿眨着熠熠生辉的大眼睛,看向云汉卿,没等云汉卿作答,他一脸自豪地道:“我云叔叔很厉害,不仅能看病救人,还能领兵作战,天下人都在传颂他的事迹,伯伯想不知道都难。”
云汉卿抚了抚他的发顶,温声道:“伯伯不仅认识你说的云叔叔,而且和她很熟悉,就像你说的,你云叔叔确实很厉害,所以,她会很快把你从这救出去。”
星儿:“其实……其实我这会儿不希望云叔叔来救我了。”
云汉卿笑了笑,问:“怕他有危险?”
星儿重重地点了点脑袋:“云叔叔对我已经够好了,我不想他因为我出事。”
“好孩子,要相信你云叔叔,相信她会平安把你从这救走。”云汉卿再次揉了揉他的发顶,然后将眸光挪向文帝:“宁王此举令人费解啊!”掳太上皇,掳他,掳一个小孩子到这,却没有苛待他们,有吃有喝有牀睡,就是单单的没有自由,从这,让他很难琢磨出宁王的目的。
“朕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按理说,朕被他囚禁在此,想来宫中的情况他不是不知道,要是在这个时候做出些什么事,指不定还真能成功,但……”文帝说着,突然叹口气,摇摇头,止住言语。
他是摸不清他的四子究竟是作何想的,也不知他欲玩什么把戏,但,他希望那孽子莫拿江山社稷当儿戏。
云汉卿见文帝没再说下去,沉思片刻,道:“看来咱们眼下只能静等。”
夜,静寂,云轻舞身姿轻盈,自小青背上飘然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