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烟抿了抿唇,低声道:“到处都人心惶惶呢!”
“那又怎样?”云轻舞唇角弯起抹轻浅的弧度,神色依旧闲适悠然:“吕宋村里的百姓全好好的,殿下问心无愧,我亦然,再者,待殿下和翁太医他们到京城向皇上复命后,一切将很快归于平静。”
“话虽这么说,可我就是气闷。”上官云烟皱着眉,平日里本就清冷的脸色,愈发冷冷冰冰。
“喂,小丫头,我没想到你还是个能忍的性子。”
黑泽低沉中带着丝惑人的嗓音陡然响起。
“不是我能忍,是任何事都要讲求证据。”
云轻舞挪目,朝飘然落于自己身侧的高大身影瞥了眼,淡淡道。
“我找皇帝说去。”黑泽撩起袍摆,坐在她近旁的大石上。
“说什么?说你偷听到有人筹谋火烧吕宋村,从而嫁祸到衍身上吗?”云轻舞眉梢上挑:“皇上乃一国之君,一、他不认识你;二、他不可能因为你几句话,就发落那些个世家。”
黑泽实在不解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不由问:“为何?”
“牵一发而动全身。”云轻舞轻叹口气,缓声道:“皇上虽受各大世家掣肘,可就目前的朝局来看,一旦将那些个世家全拿下,朝廷即便不瘫痪,只怕也好不到哪儿去。”顿了顿,她续道:“再说了,各世家又不是傻子,在没有确凿证据指证自个时,上杆子认罪不是。”
“让凤瑾直接将那什么王提拎到皇帝面前,这样一来,看哪个不长眼的还敢再玩手段。”黑泽深以为人类玩的把戏,在他眼里根本就不够看。
云轻舞无力地抚额:“你动点脑子行不行?这和你刚才的建议有区别吗?”因为黑泽的特殊身份,她之前让其帮忙,留意五大世家的动向,不出意外地,黑泽传回那五家有密谋参与火烧吕宋村一时,而宁王府那边的消息,则是由凤瑾以灰鹰传回,基于此,她才做了周密部署,挖好坑等对方跳入。
然而,这仅仅只是摧毁了对方的计划,让对方折去数十名修为高深的武者,要想让其野心昭然于世,却是不成的。
“全杀了一了百了。”黑泽说这话的口气,就跟闲聊一般,那叫个轻松。
“你觉得对方会坐以待毙?”
什么都像他说的那样容易,衍又怎会一直这么隐忍。
上官云烟静静地站在一旁,嘴角微抿,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
“小黑。”云轻舞看着黑泽,眸中神光流转,看得小黑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做什么?”
“你反正闲着也没事,不如帮我找找那狐妖,如何?”云轻舞一脸认真道:“我总觉得她是个大威胁。”
“狐妖?”黑泽尚未出声,上官云烟这是惊愕道:“公子,你是说着时间有狐妖,还有……还有你见过……”她声音微颤,没等道出后话,云轻舞便已点头:“复选考核时,我有和狐妖交过手,坠崖也是那只狐妖所致。”
“我……我以为那什么妖啊,神啊的,都是出现在上古传说中,没想到咱们身旁就存在着。”
上官云烟咽了咽口水,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数百年前,这世上修真的人不少呢,那么免不了存在有人飞升的情况,既然这等异事都能有,妖魔鬼怪,神仙什么的存于这天地间,不足为奇。”云轻舞的语气无波无澜,就好似她见过那妖啊魔啊,神啊的。
实则她确实有见过妖和神,且身旁某只在妖族指不定还有着至尊的地位呢!
“关于修真的记载,我有从古籍上看到,数百年前确实存在过。”上官云烟讷讷道:“但妖魔鬼怪什么的,我感觉距离咱们很遥远,公子,你给我说说那狐妖长得是什么样子。”眼里染上好奇,她专注地看向云轻舞。
“即是妖,她便能幻化成人形,当日我和那只狐妖交手,对方从头到脚都罩在黑袍下,我只能看到她有双碧绿的眼眸,嗯,还有身形比较娇小,旁的我什么都没看到。”云轻舞说着,清了清嗓子:“哦,对了,我们交手时,她身后有露出九条尾巴,那九条尾巴很厉害。”
黑泽脸上表情微变:“九尾狐妖。”
“对,就是九尾狐妖。”云轻舞点头,眸中神光清冽而锐利:“那狐妖的九条尾巴就像是九把锋利无比的武器,用它们杀人,于狐妖来说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上官云烟疑惑:“公子,你说那九尾狐妖好端端地怎出现在幽魔岭?还有,她干嘛和您过不去?”
“我也想知道呢!”云轻舞神色凝重,一字一句道:“不过,我当日是追着绝门中那名女杀手到的竹林,也是在那遇到的狐妖,想来她多半与绝门有着密切的关系,甚至极有可能就是绝门的门主。”
“听说绝门门主很神秘,兴许公子你说对了呢!”上官云烟道。
黑泽半晌没说话,云轻舞眨眨眼,看向他道:“你怎不说话了?”
“我在想如何帮你找到那只九尾狐妖。”黑泽没有看她,而是盯着潺潺溪流,回她一句。
是他那皇弟的意思吗?
为助其女儿渡劫,专门派出一只狐妖潜入人世?
又或者,那只狐妖出现在此,仅是私自行为?
“你在撒谎。”云轻舞用的是陈述句,而非问句,她定定地注视着黑泽,仿若直直地看进他心底:“你不帮我也没关系,但要记住,最好别和我为敌,否则,我不会和你讲半点情面的。”同是妖,身旁这位若真袒护那只九尾狐,她不会感到意外,失望却难免。
“我就这么不可信?”黑泽眼底划过一抹黯然,与她四目相对。
云轻舞洒然一笑:“我只是不想被自己身边的人背叛。”
“你……”黑泽嘴角噏动,嗫嚅道:“你该对我有信心。”
“那就要看你怎么做了。”云轻舞说着,起身伸了个懒腰,而后冲着上官云烟一笑:“走,咱们日落后回京。”之所以选在日落,夜幕降临时动身,其实是她想在吕宋村这边带上几个人,御青龙回去。
黑泽未起身,只是回望云轻舞和上官云烟提气飘远。
“小丫头,你多虑了,有些事不是我想怎样就能怎样,即便是那只九尾狐妖,她若违了天地间固有的法则,必会自食恶果。”他无声喃喃,目光幽沉不见底:“既知晓一旦破了法则,将面临什么,我想,那只九尾狐妖在针对你之前,应该有所收敛的。否则,当日在幽魔岭时,你只怕已丧命在那里。”
他不知,那在他看来甚是厉害的九尾狐妖,当日并未在云轻舞和宫衍手中落得好。
京城,宁王府。
“说话。”窗外夜色漫漫,宫澈背对着窗负手而立,俊逸的脸上满是冰寒:“昨晚的行动,今个一天都将过去,可派出去的人呢?”吕宋村是被烧毁了,可是他心里却很是不安,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邬康咬了咬牙,道:“王爷,吕宋村被烧毁是事实,这就说明咱们的计划很成功……”他未道完,就被宫澈冷声截断:“那你告诉本王派出去的人呢?为何没看到有一人回来复命?你可知那一批人中,不仅有咱们自己的人,还有绝门,和五大世家的人在里面?”
“派出去的人没回来,这点确实可疑。”何源眼睑微垂,一脸凝重地思索着,好一会过去,他道:“会不会是咱们的计划被太子察觉了,然后……”见宫澈的脸色愈来愈冷,他适时止住口中之语,邬康瞪向他:“不可能!咱们计划周密,太子不可能知道昨晚会有人去火烧吕宋村,再说了,今个市井中传吕宋村一.夜被大火化为灰烬,这肯定不是虚的。”
宫澈喝道:“本王还是那句,人呢?”他这话是盯向邬康问的。
“王爷,这……”邬康嘴角动了动,真不知该如何作答。
计划周密,不会出现问题,而吕宋村确实在昨晚化为灰烬,但就王爷所言,他们派出去的人怎不见回来复命?那可都是高手啊,就算有人出意外死在外面,剩下的人呢?总不至于……不,不会出现那种情况……
除非王府里有内歼,然,事实如果真如他猜想这般,那么……那么吕宋村一.夜化为灰烬,十之*是太子将计就计,而这样的结果,便是派出去的人全被……
邬康想到这,心中一紧,额上冷汗随之渗出,身子不受控制地连打好几个冷颤。
“你想到了什么?”
发觉他神色变化,宫澈冷声问。
“王爷,行至所言若属实……只怕王府内有东宫的人藏在其中。”邬康先是朝何源看了眼,然后吞吞吐吐道。
宫澈冷笑:“计划是你们几人拟定的,难不成你想说内歼就出在你们中间?亦或是你怀疑本王是那个内歼?”邬康身子一震,低下头闭口不语。
“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不是都能耐得很么,为何没人回答本王?还是说,你们中真有人背叛本王,专门弄出那么个计划,欲让本王功亏一篑,失去所有?”何源闻宫澈之言,思索良久,道:“距离昨晚这才过去一日,路上要是耽搁,回来晚点也是有可能的。”
“呵呵!你这是要本王再等等看了?”宫澈冷眸扫过何源,又从邬康几人身上一一掠过,一甩袖,转身面向窗外,语声冷冽,道:“统统给本王出去!”
“是。”
何源五人应声而退。
“王爷……”邬康本已走出书房,谁知,脑中突然间似是想到什么,于是,经过一番心理斗争,顿住脚步,见何源等行远,转身回到书房门口。听到他的声音,宫澈眉头紧皱,良久,才启口:“说。”
稳住心绪,邬康恭敬道:“回王爷,邬某午后曾收到一个消息,据说数日前有一身穿白衣,骑着白虎的少年曾在吕宋村附近出现过。”
骑白虎的白衣少年?宫澈抓住其话中的关键,下一刻,书房门很快被他从里面打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眸色复杂地看着自己这位幕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