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贾珠这一番话却是对了贾敬的胃口。他招手将贾珠唤到跟前,先是随意问了几句贾珠的功课,而后才问到了重点:“记得你有个武师傅,他是道门出身的,有一手养生功夫对么?这话,是他教你的么?”
“是了!”贾珠这才想到,他这位敬大伯可是一心向道,修炼不休的呢。记得之前经历的那一世,敬大伯后来竟是丢家弃业,搬去道观居住。住了还不打紧,最后竟是因为丹毒,死在道观里了的。
贾珠没想到,贾敬在此刻就是秉承着一颗“道心”了。贾敬开口又问:“酒液取于五谷,五谷养人,又如何性烈伤身了?”
贾珠垂头,对于贾敬问他的话竟是无言以对。他方才所说,不过是为了避开贾珍的道歉而胡诌的,哪里有什么根据道理。而且找一个小辈侄子讨论这些,贾敬这长辈当得也太荒唐了吧。
“大道无边,你但说无妨。”贾敬挤出一丝“慈爱”的笑容,“你我相交,那便是道友,自然是跳出年龄,不计辈分了。”
哪怕贾政此刻脸色铁青,但贾敬这话说出来,他也不便阻止了。
现在贾珠脸上只能全是苦笑,觉得自己完全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明明他还没把小的怎么样,怎么就给把老的给引出来了呢。他此刻回答了,自家老爹觉得他净玩些旁门左道,估计要回去赏他一顿竹笋炒肉;若是不回答,这贾敬的脸上挂不住,他回去还是得竹笋炒肉……
“要不考虑下那种原因产生的竹笋炒肉更轻省些?”贾珠想了想,又赶紧摇了摇头,把这些荒唐的想法尽数赶了出去。他这莫非是同这些荒唐之人待久了,整个人的思维也跟着坏掉了。
在贾敬的注视下,贾珠终究是开了口:“这酒液虽说是取于五谷,但须得窖藏发酵,取得其中至阳之刚之物后方才成酒,不成则是醋,或是酿坏了。据说西域有一种烈酒,遇火则燃,正是源自于此。阴阳和谐才是养生之道,这至阳之刚的物件又如何不是性烈伤身了呢?”
“如此听来倒是有几分道理。”贾敬点头称是,但手上却是不停,显然是啜饮不断的节奏了。席间也有不少男子嘿嘿发笑,神色一派猥琐,眼神看向席间伺候的丫鬟们也不太对劲了,莫约是想起自己某次饮酒之后大展雄风的模样了。席间颓色一扫而空,反而朝着更加热烈的趋势发展。
贾珠之前所说不过是应急所想,并没有深究,想着不过是应付这一出闹剧。不想猥琐之人心中所念也尽是猥琐之事,竟是能把他的一席话曲解成这般。亏得他贾珠此刻还是孩童的模样,一切都能推说是童言无忌,不然自己的名声怕也得臭了。
心中生厌,贾珠觉得这男席也是待不下去了。于是他同贾政请辞,说是要去老祖宗那边看看。反正阴地柳叶的那颗柳树也是长在天香楼戏台子跟前的,他要去取柳叶,少不了去女席那边打转。
贾政之人,在外最是斯文正经,见席间气氛放浪形骸,逐渐不成体统,于是也准了贾珠的请求。他还嘱咐了一句:“自个儿好生待着,切莫生事,叨扰了老太太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