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地柳叶配无根水……”闲暇之余,贾珠难免会想起郁嬷嬷提供的那个方子。
桌案上铺着纸笔,贾珠挥毫泼墨,倒是用狂草把这一单给写了下来。只不过,小孩子腕力不足,身体的把控能力也不够好,贾珠虽有着重活一世的功底,但一笔狂草乍一看还真有点像是鬼画符。
“哥儿且歇息下吧。仔细伤了筋骨,写字会手抖的。”奶娘胡氏端着茶水点心走了进来。
进了屋子,胡氏就径自收拾起贾珠的桌案起来。她家生子出身,以前也是府内的丫鬟,不说识文断字,但也莫约认得几个字。把贾珠的功课,描的大字什么的收拾到一边放好,胡氏难免会看到贾珠之前写的狂草。
狂草自是不如其他字体好认,更别提胡氏腹内统共也就那么点儿墨水。她通篇就认得一个“叶”字。胡氏不免皱眉道:“虽说府里笔墨算不上什么,可哥儿也不能涂着顽呀。读书认字可是正经事儿。哥儿这岂不是对祖师爷不敬。”
府内奶过哥儿的,那待遇自是不同。平日里就是大小主子也会另眼相看。贾珠并不顽劣,对待奶娘也一贯恭敬,因而胡氏对贾珠说道两句也是习惯成了自然。
贾珠用的,自然是上好的份例。那玉版宣白如玉,腻如脂,韧如丝,光是手上的触感已是不错了。只是这等好纸,在胡氏眼里却是被糟蹋了。深深浅浅的墨团洇晕在上头,她看着分外糟心。
“还好字儿写得不多。”胡氏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仔细切切,又是一张好纸,这才觉得不那么心痛了。
府里主子们的奶娘,那都是选的爱洁、体健,且是头胎的妇人。胡氏家里也有个比贾珠大不到两月的儿子。这自家儿子也到了读书认字的年纪,一纸一笔都是糜费,胡氏理所当然会偶尔贴补下家里。她也不觉得自己是有意偷盗,只是觉得,都是份例,每月都有。反正主子哥儿是用不完的,放陈了也是浪费,给奶兄弟用上些许也不算什么。
“玉版宣是好,但我哪儿还有上好的白鹿纸呢。现在用了那个才是浪费。”贾珠并不在意胡氏说的。纸笔嘛,那总是要消耗掉的。
不过回头看了看胡氏的神色,贾珠也估摸到了胡氏的想法。于是他又道:“那张嬷嬷就放下吧。我另有用处的。”
胡氏偶尔的补贴也是主子们默许的,不过那纸上写的,贾珠并不想让其他人瞧见。毕竟胡氏认不出,不代表其他人看不懂。
“鬼画桃符的,能有什么用。”胡氏依旧忍不住絮絮叨叨的。
“做下人的,拿用自然不如主子有底气。若是能省下点儿什么的,不都能算自己的么。”胡氏面上的情绪也算昭然若揭。
叹了口气,贾珠补充道:“外头黄花梨斗柜,第三个屉儿里,有一刀澄心堂纸。嬷嬷拿回去给奶兄弟用吧。那个是熟宣,不怎么洇墨,最适合写字描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