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吓了一跳,连崔薇也有些吃惊,半晌之后崔世福举了菜刀出来,那诸三爷吓得脸色都有些变了,谁料崔世福却直直的朝崔敬忠走了过去,咬牙切齿的看着他道:“我没有你这个儿子,我女儿早已经出嫁,跟崔家没什么相干,你自个儿惹的祸事,你自己担着,好也罢,歹也罢,都你自个儿受着,若你死了,我最多替你出副棺材钱!”崔世福一边说着,一边提了刀便朝崔敬忠走了过去,直吓得崔敬忠身子往后退,只是不知为何,他却是站不起身来,拖着一双腿便朝后头挪。
他那腿像是受了伤,站立不起来一般,哪里跑得过崔世福,不多时便被他逮住了,眼看着崔世福举起的菜刀,崔敬忠直吓得魂飞天外,惊骇之下声音都有些变了:
“爹,爹,我是你儿子啊!”
“老子没你这么不中用的儿子!”崔世福双眼通红,又咳了几声,扯了崔敬忠的手出来,捏了他右手两根指头,厉声道:“老子从小出钱供你这王八犊子,供出你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什么不好沾,你要去学赌,今儿就算不跟你算这账,你欠我的养育之恩也不你要还回来,只要你两根手指,当我白生了你一场,往后我们各不相干!”说完,手里的菜刀狠狠宰了下去,杨氏惊呼了一声:“不要啊,当家的,二郎要读书写字的……”若是手指头被砍了,那便是残疾了,往后纵然有满腹才学。朝廷也不会用他这样的人。更何况右手被砍了指头。往后连捏笔都不稳了,还提什么学文?
只是杨氏虽然惊呼,但崔世福这会儿却是对这个儿子失了望,心里又气又恨,哪里还会放崔敬忠一回,‘嘭’的一刀砍了下去!崔敬忠嘴里发出凄厉异常的惨叫声,血光溅了起来,崔世福将手里两截还下意识的卷曲了一下的断指扔到了地上。提着菜刀看那脸色都有些变了的诸三爷冷声道:“这已经不是我儿子了,我早跟他分了家,有什么事儿,你们不要来找我,只管找他去,若是再在我这儿闹事,我也不是好惹的,拼着这条命不要,明儿便告到县里去!”
他刚刚才露了那一手,亲自斩了儿子的指头。足以证明他的决定,看得众人心里胆寒。崔敬忠还在地上抱着断了手指的血淋淋的手掌不住惨呼着在地上打着滚儿,王氏扶着林氏,脸色惨白,眼里又透出幸灾乐祸之色来,看着崔敬忠这模样,她恨不能仰天大笑三声才好。只是看着眼前的情景,她并不敢过去触着崔世福,否则下一个被收拾的恐怕就是她了!
“既然崔老哥这样说了,冤有头,债有主,我便找崔二郎还了!”诸三儿虽然有些惧怕聂秋染,不过这会儿崔世福自个儿都放弃了自己的儿子,又亲手斩了他的手指下来,摆明不会管他了,聂秋染看起来跟崔敬忠根本不像有多亲近的样子,顿时便大喝了一声,众人齐齐上前围着崔敬忠便打,崔敬忠一阵阵惨呼,人群里还传出他求饶的声音来:“别打了,别打了,你们把我娘子带走抵债,求求你们别打了!”
这回别说崔世福气得厉害,连杨氏脸色也变了,既是心疼儿子,又是面对这样的场面说不出话来,两眼一翻,顿时便栽倒在了地上。
一场闹剧之后,那些顺兴赌坊的人这才跟聂秋染行过礼出去了,地上留了一摊的血,孔氏含着眼泪在崔世福的冷眼下将崔敬忠搬回了屋里去,崔敬怀沉默着将母亲杨氏也背了进去,崔佑祖刚刚被吓过了,这会儿由崔世财的媳妇儿刘氏带到他家先暂时住上一段时间。崔世福几人坐在屋里头,崔薇看他满脸疲惫之色,顿时有些心疼,连忙道:
“爹,您刚刚受伤没有,找个大夫瞧瞧,还是抓副药吃吧。”刚刚崔世福挨了好几下拳头,这遭瘟的崔敬忠,总是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出来,看样子崔世福如今是真冷了心了,不再肯管他,否则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尽头。
“我没事,今日多亏姑爷了,否则恐怕我还要吃大亏。”崔世福勉强笑了笑,一旁崔敬怀出来了,崔世福也像是根本没有瞧见般,丝毫没有问一下杨氏情况如何了,只是看着崔世财有些歉疚道:“大哥,今儿都怪我那不孝子,连累着大哥和几个侄儿饭都没吃好,你们吃亏没有,若是哪儿不舒坦,问了大夫抓了药,我出钱。”他话里说不出的疲惫,这个原本还算结实的汉子这几年时间迅速的老了下来,他自个儿刚刚吃的亏最多,可偏偏他只说自己没事,反倒要给崔世财等人抓药,也实在是太老实了些。
崔世财看着这个小了自己好几岁的弟弟,才刚满四十呢,两鬓都有了白发,心中不由就有些酸楚,连忙摇了摇头:“哪有什么事儿,你几个侄儿身体好着呢,那几下算什么,再多来几下也不怕!只是老二啊,你这几年也熬得苦啊,这回你准备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