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多,齐文浩才回来,脸上带着伤。
袁可遇吓了跳,赶紧找出药箱替他处理,不用想也知道是劳伦斯动的手。
齐文浩靠在沙发上,仰着脸任由她帮他清洁,敷药。等她忙完在他身边坐下,他才握住她的手,“一点小伤。劳伦斯心里有气,我让他出口气。”
“为了胡存志的事?”
“为了以前的事。闹了一下也好,他心里这口气憋久了,这次以后应该积怨都消除了。”齐文浩抬手轻触伤口,袁可遇连忙伸手阻止他。她的一只手被他握住,用的是另一只手,一急之下大半个身子探出去,幸好被齐文浩一把抱住,才没跌到地上。
“我没事。”他把前因后果说给袁可遇。多年以前,段玉芳嫁给齐原后,齐正浩年少气盛,莫名认定段玉芳逼死他的生母,对继母处处为难,直到终于有一天找人绑架了还是幼童的劳伦斯。
袁可遇惊讶得说不出话,再怎么样也是兄弟,怎么能对兄弟下手。
齐文浩安抚地握紧她的手。
齐正浩不过是个少年,平时被齐原视为接班人,管得很紧,除了学校的课业外还有不少功课,他认识的人也不是穷凶极恶之辈。而且,机缘凑巧,他们带走劳伦斯的时候被齐文浩看到,他还认出其中一个是齐正浩经常来往的朋友。
保姆找不到劳伦斯,事情立马闹出来。齐文浩把见到的告诉给段玉芳,有线索好办,劳伦斯小吃了一场苦头,毫发无损地回了家。
齐原心疼劳伦斯,但到要惩处长子的时候却也舍不得齐正浩受苦,毕竟只是一场孩子气的恶作剧,没造成任何后果。他和段玉芳协商后决定把孩子们分别送出去,免得他们朝夕相处容易产生矛盾。段玉芳为了劳伦斯能得到齐原的偏疼,忍气吞声不追究齐正浩,把这事压了下来,并且让齐文浩不得再说及此事。
年幼的劳伦斯只记得是齐文浩不肯作证,齐正浩因此没受惩罚,所以多年来一直怀有怨气-同一个母亲的二哥没站出来保护他。纵然多年后长大了他明白了,那份怨气却仍在心中,一有机会就蹿出来让他失控。
“今早的事,他觉得我就是喜欢和他作对。”齐文浩握住袁可遇的手按在他的心口,她感觉到掌心下缓缓的跳动,“我越过他直接到董事长那保住胡存志,董事长让他回去,这里的事交给我。”他沉默了一会,又道,“可遇,也许你会嘲笑我,和大哥、劳伦斯不同,我对单当一面没有太大向往。”
“我懂。”有更多的权力意味着更多的责任与义务。
齐文浩有许多话想说,然而又讲不出口。他知道怎样能说服段玉芳,在段玉芳的心目中他和劳伦斯之间的争执不要紧,只要防住齐正浩即可。袁可遇已经准备好选用无缝管必要性的报告,再加上他这段时间调查得来的东西,有理有据,很容易就让段玉芳改变了主意。
只看一个人的利用价值,这样的用人方式,是他曾经反感的。
再有对于往事,这么多年他确实不安,当初是有一点黑暗的快乐:母亲再婚后除了事业外还剩的精力都花在劳伦斯身上,那个要什么有什么的小胖子终于吃到苦头。
劳伦斯可是他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之外最亲的人了。
他知道他不该怀那点心思,所以随后的岁月里一直让着劳伦斯。直到成了习惯,劳伦斯聪明能干,劳伦斯才是段玉芳值得骄傲的孩子。
“文浩,我答应胡存志,让你为难了?”袁可遇的脸贴在他的胸口,她的话语仿佛通过他的身体传导过去,带着与平时不同的凝重。
“没有。”
她抬起头,恰好和他的视线对上。他的眼角带着温暖的笑意,眼神却很坚定,“不关你的事。”在上一次他打电话给段玉芳低头的时候,他就下定决心要把该得的拿回来,他已经是结了婚的人,他的所有将和妻子孩子分享。他必须撑起来,为他们挡风遮雨。
他想起一件事,“我今天又打电话给姜越,问他有没有兴趣到我们公司来做事。”袁可遇安静地听他说,“我需要有经验又肯闯的销售人才,他是我认识的销售中最好的那个。我请他,并不因为他是我朋友,也没有其他意思,就是他值得。今天,他答应了。”
齐文浩低头去看袁可遇,“其实还有一个人才是我一直想请又不敢开口的,她踏实,拥有理科生的逻辑,每次说服人都用具体的数字,而不是空洞的理由。她懂得很多,并且不固步自封,有满满的探索热情。……”
他刚讲第一句,袁可遇就意识到说的是她了,“你不怕被说用人唯亲?”
“不怕。本来是家族企业,老婆孩子统统上场管一摊事。”他厚着脸皮说,“连老婆都信不过,还能相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