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多,姜越妈床头柜上的监控仪尖声大叫,坐着打盹的袁可遇立即醒过来。不等她叫人,值班护士已经冲进来,接着是值班医生,开始了抢救。
这种情况下病人家属只能避到一旁,免得影响医护人员开展工作。袁可遇靠墙站着,齐文浩揽住她的肩。他的臂膀坚实有力,让她感觉到了依靠,她回抱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胸口,借他的体温抑制仍在发作的晕眩。
姜越爸坐在折叠床上,睡意让他说不出话。他时不时用手抹把脸,然而浓重的疲倦却怎么也抹不掉。
必须抢刀。值班医生告诉他们,手术室会尽快准备好,请家属跟去办公室办理相关手续。
姜越爸求助般看了眼袁可遇,她也愣在那。
麻醉风险、手术风险告知书,一样样,她仍然记得那些条文。医生和麻醉师总是把最坏的情况告诉病人家属,然后没有选择,心和手再颤抖也得签字。做手术还有条活路,不开,只能等着最坏的结果。
齐文浩把袁可遇按坐在椅子上,“你在这陪伯母,我跟伯伯去医生办公室。”他不容袁可遇反对,过去扶起姜越爸,“伯伯,放心,要相信现代医术,会好起来的。”
他语气坚定,姜越爸得了主心骨,尽管脚步蹒跚,但在齐文浩的搀扶下走得还算稳。
袁可遇坐在病床边,经过一番处理床上的病人安稳多了,除了鼻息过重外几乎像睡着了似的。人上了年纪,再怎么注意还是会泄露真相,平时姜越妈总收拾得整整齐齐,看上去像四十多岁。病中的现在,她微微张着嘴,皮肤松了,手固执地捏成拳头。
袁可遇掉开目光。
姜越妈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自己的,袁可遇随便找了件事去想,免得思绪停留在父母病逝前的那段时间上。
不是父亲病发时,还要早一点。有一回放学后,她跟了姜越回家拿书,初恋男友也一起去了。姜越妈下班,看到他们仨嘻嘻哈哈,脸就沉了下来,不过她也没说什么。
袁可遇摇头,钻牛角尖了,现在回想这些有意思吗。就算姜越妈不喜欢自己,有时说话戳心窝,毕竟她有这个权利,谁规定一个人必须喜欢另一个人,让对方感觉舒适呢。
她看了下时间,估摸姜越到哪里了,但没有打电话给他,还是让他爸亲口告诉他的好。
护士进进出出,拿来手术病号服,给姜越妈换上了。一会又来了剃头的,让袁可遇帮手,飞快地把姜越妈的头发剃得精光。
在没头发后,姜越妈看上去有几分威严,难辨男女。
像慈禧太后?不行,怎么会想到这。
袁可遇绞了热毛巾,给她擦了两遍,缓解剃发后头皮的紧绷。
手术室护士过来说了一回病人术前术后的注意事项,完了让袁可遇签字,袁可遇就签了。签完这个护士才想起问道,“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母女?”
袁可遇摇头,“她是我朋友的妈妈。”
护士理解地问,“男朋友的?”
袁可遇还是摇头,“男性朋友。”
陪了整晚,又在这里照顾病人,还是普通朋友?护士并不相信袁可遇的说法,但医院里什么情况都能碰到。她没在这事上坚持,又叮嘱了几句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