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不想触碰的地方。
齐文浩拿着有脸那么大的“大脸汉堡”,心情略为复杂。凭姜越的片言只语他摸到袁可遇的软肋,可感觉很不好。
袁可遇已经从短暂的情绪波动中平伏,此刻边吃冰淇淋边看着远处的雪山。云彩披上夕阳的光芒,一朵朵缓缓浮向天际。在淡红色的霞光中,天地万物如展开的画卷,她看入了迷,没有察觉到齐文浩屡次欲言又止。
生命苦短,她浪费过去的十几个小时在忧虑中。既然事情已经解决,袁可遇决定不必停留在里面,不管齐文浩的本意是想获知她的心意,还是他喜欢追求冒险以得到刺激,反正她的目的达到了-她不要任何一丝可能发生的意外跟自己挂上钩。
生命可贵。
“对不起。”齐文浩低下头,看着他的膝盖,运动裤是在旅途中买的,随便挑了条。段玉芳得知他的请假后大发雷霆,他怕又被她扣在家里出不了门就撒了点谎,直接从办公室溜去机场。离开公司的时候,他除了钱包和证件之外只有一个空包。
袁可遇有几分好笑,真的不需要再三道歉。她把冰淇淋的最后一点蛋筒送入嘴里,意犹未尽地拍拍指间的碎屑,“齐文浩,我没有怪你。”她补充道,“谢谢你为我花的心思。”
可齐文浩现在最不喜欢的就是她这份淡定,会难受、会生气才是把一个人放在心上的表现。他闷闷不乐地举起汉堡,“来一点?”袁可遇接过去,撕了一小半,把剩下的还给他。一路上旅行团的伙食虽然不错,但她还是开始想家了。
袁可遇的手指无可避免地沾上了酱汁,齐文浩把汉堡放在旁边,用纸巾帮她抹去。她穿了抓绒衣和薄毛衣,但指尖仍是冰冷,他把她的双手包在自己掌中,试图帮她暖过来。
齐文浩小声埋怨,“这种天不应该吃冰淇淋。”
袁可遇不习惯他的亲昵,轻轻往外抽,“只是手冷,后脖子暖和着呢。”判断孩子身上冷了还是热了,只要摸她的后脖根,袁可遇小时候经常被父母像抓小鸡般拎过去,冷暖躲不过他们的“测量”。面对齐文浩的目光,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别!”他跃跃欲试,看样子挺想摸她的后脖根。
他收回了眈眈的目光,没精打采地说,“可遇,我是真心实意地提议。既然你也不讨厌我,我非常喜欢你,为什么不在一起?”
傻瓜,这样的事怎么在光天化日下说,难道需要过明路吗?袁可遇简直要替他叹气了,可惜他生了一付俊朗的模样,难道不明白,暗室中两两相处,你情我愿,难拆难分,意志力统统扔到一边去的时候才会水到渠成。她意意思思尽量大方地说给他听,齐文浩听着就看着她笑,“不好吧。”他的想法是大家说清楚,到那种时候再被拒绝,更难堪。
谁会拒绝你。
袁可遇但笑不语,齐文浩脸慢慢地就红了。
他长个比较晚,初中毕业的时候还像豆丁,第一次表白就被人不留情面地拒绝。高中时个子猛蹿,可口语不流利,成绩也不好,性格更谈不上开朗,女同学觉得他略为阴沉,并不喜欢跟他相处。再后来,圈子里的人知道他的身世,圈子外的知道他有钱,他交了几次女友,没一次有好下场。也许是他的问题,但段玉芳也没少插手。
在三十岁以前把婚姻搞定,拿到父亲留给他的所有遗产,从此过自己小家庭的生活,这是齐文浩的小算盘。
他看向袁可遇,她面相可亲。初见那次,姜越让他坐她旁边,其实姜越不说,他也想跟她亲近,那么多人中,她……就是跟别人不一样。只是那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永远运气不好,遇不到合适的人谈婚论嫁。
“结婚不是男人能表达的最大诚意吗?”齐文浩有些发急,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明明袁可遇也喜欢他,却毫不动容,连考虑的余地也不留。
当然……不是。袁可遇握住齐文浩的手,他的手很温暖,问题在于她并不需要婚姻啊。婚姻所代表的承诺与义务,她给不起,也不想给,她也不需要哪个男人帮她离开现在的生活。人之所以结婚,除非恋爱昏了头,心心念念想跟对方用同一种步伐前进,同一种节奏心跳,要么就是改善目前的状态。后一种才更促进婚姻的缔结。
而爱这件事,袁可遇凝视他。怎么说呢,此刻她看着他心里很欢喜,可能维持多久,又有多强才能让她忘记他背后的其他。她还有力量吗?去爱一个没有血缘的人,去承担他的一切。
齐文浩并不知道她内心所思,然而她沉郁的目光让他情不自禁想安慰她,吹掉她心头的阴霾。他的关心从视线中流淌出来,让她莫名地好受许多,不管他是怎么想的,至少他此刻很真切。
他默默俯过去,将唇覆在她的唇上。没有进一步的亲近,像手握着手一样,淡淡的,宁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