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徵天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先下手为强”的决定做得很对。
宁向朗一伙人整出来的影视公司直接叫“西北影视”,由于四个人里面有三个是西北人,所以楚洵抗议无效。对于李玉白把自己抓过来后就过河拆桥的举动,楚洵表示很受伤。
于是他强烈要求以后自己的食宿就由李玉白包了。
宁向朗和苏胖子都有别的事要忙,西北影视的事主要是李玉白和楚洵在跑,而楚洵又是华东那边的人,所以担子最终落到了李玉白头上。
李玉白以前得罪的人数不胜数,这会儿他要做事了,来奚落的人也不少。
至少楚洵跟着他回李家的那几回就碰上了好几遭冷嘲热讽。
楚洵忍不住感慨:“小白哥你真不容易。”
李玉白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说自己,他转头瞅着楚洵:“我哪里不容易了?我活得不知道多快活。”
楚洵说:“他们都是你的家里人啊,连你妈妈都不认同你,你当然不容易!你又不是不会难过的。”
李玉白一敲他脑袋:“你懂什么,我妈她只是失望多了,以前我比较傻——不说了,我说楚小洵,你真决定留在这边了?”
楚洵点点头,说:“我爸准备把西北这一块也发展发展,我留在这边不是正好。我已经查过了,挺多学校都接收我这样的转校生,念书也不是问题。”
楚洵虽然比较腼腆,不太喜欢跟人打交道,但学习是没法说的——老天拿走了某个人一方面的能力,必然会给他另一方面的能力,楚洵以前不善言辞,脑瓜却很不错,学什么都很轻松,而且他比别人更能专注,一旦确定了方向就很容易进入状态。
楚洵想了想,补充道:“小白哥你赶紧把公司搞起来,我准备往影视这边发展,公司总策划这个位置归我了。”
李玉白捏捏他的脸:“口气还真大,还总策划,你鬼点子有小朗多吗?”
楚洵一脸失落。
李玉白嘴硬心软,最见不得别人沮丧。他顿了顿,改了口:“你好好念几年,到时候我再考虑考虑。”说完他又觉得有点没趣,“说这个干什么,指不定到时候你就不想来了。”
楚洵没听出李玉白话里藏着什么,高高兴兴地说:“那就这么决定了。”
李玉白把楚洵带回自己的公寓,等楚洵回房睡了,他才开了车出门,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开了很久,最后停在一家酒吧前,下车走进去找乐子。
李玉白长相好,身材也好,一走进里面就引来不少注目礼。李玉白扯了扯领口,将上方的两颗扣子解开了,看起来跟酒吧里的其他人一样浪荡又不羁。
他熟门熟路地坐到吧台前要了杯酒,倚着吧台扫视周围的男男女女。若明若暗的灯光,激烈放肆的曲调,暧昧色-情的调笑,这就是都市的夜生活。即使是西北这么落后的地方,想要放纵还是有不少好去处。
李玉白脑袋里回想着整天黏着自己的楚洵。
明明刚见面时只是个委委屈屈的小家伙,这段时间却像一下子成长起来了似的,悄悄摸摸地学着他做事、悄悄摸摸地给自己打气,偶尔一个人嘟囔着“要做出点样子给司马廉看看”。
这小家伙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不在意,只不过已经找好了重新站起来的办法。李玉白不介意手把手地把自己会的东西教会楚洵、不介意当楚洵走出过去的跳板,但看着楚洵挣扎着往漩涡外面走,心里难免会有点触动。
李玉白无法避免地想到了自己。
自己当初太不理智、太不成熟,反击得太狠太直接,闹得自己再在家里没法立足。最近他仔细一回想,才猛然发现这根本也是楚应昆的陷阱。楚应昆虽然被揍得狠,但也没有闹得人尽皆知,可他要找人去动手就免不了被家里人知道。
在别人看来,事情大概就是离经叛道的他对楚应昆死缠烂打,非把人往“歪道”上拉。
楚应昆有楚秉和那么一个演技派的父亲,李玉白有理由相信他做得出这种事。
想到自己干过什么傻事,李玉白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扫了眼周围想向前搭讪的人,掏出手机把宁向朗找了过来。
宁向朗听出李玉白心情不好,很快就赶到酒吧。
这时李玉白已经喝了几杯了。
宁向朗坐到李玉白旁边问:“你怎么了?小白,这可不像你。”
李玉白说:“楚洵那家伙不是住我家吗?我看着烦。”
宁向朗说:“烦什么?烦太小了没法下口?”
李玉白:“……”
宁向朗知道李玉白心情却是挺糟糕,也不劝他不喝,反而坐在李玉白旁边跟着要了杯酒:“这么晚叫我出来,今晚必须是你请才行。”
李玉白咬牙:“我怎么就交了你这种朋友?”
这时舞池那边居然放起了慢歌,各式男男女女有模有样地跳起了华尔兹。几个女孩娇娇怯怯地走过来像李玉白和宁向朗邀舞,李玉白都摇摇头拒绝了,要换了平时他大概还会哄哄她们,现在他哪有那心情。
但宁向朗却遇着了一点儿小麻烦,因为他面前的女孩子好像快要哭出来了。
这女孩看起来不像是经常出入酒吧的人,说话时紧张得舌头都快打结了,每句话都说错一两遍。
让女孩子尴尬到流眼泪有违宁向朗的原则,宁向朗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反正也就是跳个舞而已,又不是干别的事。
宁向朗彬彬有礼地带着对方滑入舞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