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白和楚洵的想法还没付诸实践,西北这块地儿就已经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不为别的,就因为祁老和傅老经年之后的再一次会面。
北傅南祁,这一南一北恰好点出了祁家跟傅家相隔之远。
当年的战争曾经把来自天南海北的人汇聚在一块,其中就包括祁老和傅老。
他们少年相识、相交、相知,后来傅老带着枪杆回了本家,祁老也在众望所归之下入主祁家,接着各自有各自的忙碌,各自有各自的烦忧,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等到了真正执掌大权时,见不见面就更由不得自己了。
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这次会面覆上了各种色彩,有猜测傅家和祁家要联合起来搞出大动作的,有猜测西北这边要真正崛起的,有猜测……总之不管猜什么,就没个单纯的说法。
傅老和祁老早就料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不过见都见了,没必要因为外头的风言风语而扭头就走。
机会难得,他们都决定在西北多呆几天。
宁向朗和傅徵天几个小辈都全程作陪。
祁老感慨:“西北变了不少,瞧瞧这山,以前可见不着半点绿。”
傅老说:“还不都是你外甥的功劳,当初他钻进这一块别人都不看好他,谁知道他一搞就搞大了,现在国际上提起农机谁不想起西北这第一机械厂。”
西北地理条件特殊,开发比较困难。宁安国收拢了一大批人专门钻研这个,大大加快了山地利用效率。人力物力财力一起砸下去,想不见效果都难!
宁安国的产权保护意识很强,大部分产品都在第一时间拿到了专利,这几年光是靠专利费就足以支撑逐渐扩大规模的第一机械厂。
而凭借着“地位低微”的农机技术,宁安国跟相邻的哈萨克斯坦那边变得十分亲厚。两边地理位置相近,很多经验都可以互通有无,更重要的是,那边的自然资源,尤其是油气资源非常丰富,州政那边非常重视宁安国跟那边的合作。
于是这就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州政那边越重视,宁安国发展得越快,跟哈萨克斯坦那边的关系越蜜里调油。宁安国跟那边的关系更进一步,州政这边又变得更加重视……
宁安国付出了什么代价?宁安国什么代价都没付出,他只是把握好了送上门的机会。
不过“把握机会”四个字说来简单,可你要是没有相应的能力和远见是绝对做不到的!
傅老很能理解祁老亲自过来见宁安国的原因。
季平寒和傅麟在认识宁安国之后同样也是大力帮扶,没别的原因,就为了宁安国这份能耐!
宁向朗在一边听到他们夸宁安国,心里不知多高兴。
他领着傅老爷子和祁老爷子去见自己师父。
朱老这两年精神不太好,水烟也不抽了,改为把玩鼻烟壶。这玩意儿很小,里面放点烟草磨成的细末,混上麝香或者别的药草,放到鼻头轻轻嗅上一嗅,很提神。
听见动静,朱老抬了抬眼。瞧见傅老和祁老两人时朱老微微讶异,但也只是“微微”而已,他甚至站都没有站起来,只是淡淡地说:“老傅你们怎么凑到一块了?”
宁向朗有点惊讶,听朱老这语气,似乎跟傅老爷子和祁老爷子都相熟!
难怪他俩会直接要过来找朱老。
祁老爷子说:“你还是这脾气,老朱,现在你走得动吗?带我们去祭拜一下你师父吧。当初我们在战场上多亏了他拉了一把,要不然我们就回不来了。”
朱老说:“有心了,不过没必要,师父他老人家不想你们去扰他清净。”
傅老爷子说:“都这么多年了,老朱,你就不能改改你这德性吗?”
朱老说:“我不像你们,说变就能变。”
傅老爷子跟祁老爷子对视一眼,眼底都是苦笑。
朱老也知道他们来一趟不容易,转头对宁向朗说:“小朗你带他们去,我啊,走不动了。”说着又把鼻烟壶凑到鼻端嗅了嗅,闭上眼睛不再理人。
宁向朗领命,引傅老爷子两人拜祭“师祖”。
他这个“师祖”是传奇般的人物,谁都不知道他精通多少东西,只知道他曾经教过的人遍布整个华国、遍布各行各业。高到傅老爷子和祁老爷子这个层次的有不少,在乡野平淡度日的也有不少,像朱老这样退居各地的更是不少。
事实上现在已经有一部分“同门”来到了西北。
虽然很不愿接受,但宁向朗隐约知道这是因为什么:朱老年事已高,“掌门”的位置要往下传。
他这个清静已久的“宗门”很快就该热闹起来了。
宁向朗拜朱老为师只是为了学点手艺,对这些事倒不是很上心,朱老也知道他的心性,并没有把太多的事告诉他,只不过“师祖”他还是拜过的。
傅老见宁向朗有些疑惑,解释道:“当初是我们对不起你们师祖,那时候大战刚刚结束,国内的动荡还没有平息,你师祖被别有用心的人迫害,差点就丢了性命,你的师伯师兄们也被迫各奔东西。后来你师父拜入师门,大放异彩,当初参与过打击你们师门的人害怕了,又利用你师父与朱家的矛盾对你师父下手。一来二去,你师父也冷了心。当时我跟老祁都刚站稳脚跟,没能及时伸出援手,这么多年来我们都有愧于心。”
宁向朗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原来当初朱老心灰意冷地退居西北还有这样的原因在里面,难怪朱老对傅徵天总是比较漠然。
宁向朗说:“那朱家知道自己被利用了吗?”
祁老接口:“当然知道,怎么会不知道?但事情都做下了,假怨也成了真怨,朱家那边的态度是不会改了。我看你以后说不定还会跟朱家那边杠上,可得小心点。”
宁向朗点点头。
三人边说边聊,很快就走上了山腰。
山顶有处依山而建的建筑,看上去古朴而幽雅。
周围种着错落有致的松竹梅兰,大夏天的,梅树绿了,竹子也绿了,松树更是长青,看上去被照料得很好。不知名的兰草从岩石边钻出来,悄悄探出了一朵小苞,走近就能嗅到一阵清香。
实在很难想象这样的居所居然出现在西北。
宁向朗说:“师祖生前喜欢清供,就是给师门先祖们供奉些松竹鲜花之类的,所以费了很多心思栽培它们。师祖去世后大师伯就一直守着这儿,后来大师伯也去了,就由小师叔留守,现在小师叔大概也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