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乱糟糟的,先是回到了几个月前在家的时候,那时候她还对程炎很不耐烦,每次帮他打扫房间,他都一副大爷样子地坐在旁边,偶尔还指挥何小栀,于是何小栀拿扫把挥他,两人打闹起来;
又梦见程炎带回来的那几只小猫都死了,死状血淋淋,变成了小小几只,像是未出生就被堕掉的成形胎儿……
最后朦胧听见很多人说话的声音,好像有医生,有男人有女人,还听见了何旭的声音,可从始至终却没听到程炎的声音。
当何小栀半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这一切不是梦。
医生和护士刚走,病房很干净,墙壁贴着橙黄色的暗纹墙纸,输液的点滴瓶挂在头顶,空气中有一点暖香和消毒水的味道。
她的食指被轻轻地握住,是何旭。
见她眼睛缓缓睁开,何旭叫她,何小栀勉强笑了笑。
她微微侧头,才发现程炎站在窗边,虽然刚才一直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可他一直都在。
何小栀目光凝滞两秒,程炎先移开视线,转向何旭:“我先出去一趟。”
何旭听话应了一声,程炎走过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走出病房。
他没有和她说一句话,何小栀收回视线,问何旭:“你多久来的?”
何旭答:“下午,程炎哥哥的司机接我过来的。”
何小栀早就昏迷得昼夜颠倒,本还以为现在是白天,看向窗外才发现已经日近黄昏。
她睡了一天。
她动了动右手,输液使得整只手有些胀痛,还好点滴瓶里只剩下四分之一的营养液。
她记忆还停留在昨晚那件事情上,对于自己为什么会昏迷,一点印象也没有。
她忍不住叫来护士,问自己的情况。
毕竟突然间昏迷过去这种事,在她的二十几年里从来没有遇到过。
护士说:“你最近刚做了人流又没注意休养,难免会身子虚,幸好没闹得大出血,不然就严重了。”
何小栀点点头,又问:“出血会怎么样?”
“那大概就是子宫出问题,一般就会影响以后的怀孕了。”
何小栀不再说话,护士问:“刚才出去那个是你老公?”
没想到护士突然来这么一句八卦,何小栀听到那个称呼突然间竟然有些不好意思,摇头:“不是,男朋友。”
护士笑笑说:“你可把你男朋友吓坏了。”
何小栀愣了一瞬:“他一直在我病房里?”
在她记忆中,没有听到过他的声音。
护士答:“从昨晚送你来就一直在医院,刚才才走么不是?”
何小栀缓缓点头,护士又突然小声笑着说:“你男朋友长真帅!”
何小栀愣住,又很快笑了。
“你还需要留院观察两天,有什么事按床头那个按钮就行了,我负责你病房。”护士态度很亲切。
何小栀礼貌点头:“好的。”
吃过饭,何小栀精神好了很多,正在手机上看新闻,突然听见病房外传来敲门声。
以为是护士,何小栀没留意,不经意抬眼,看见一抹窈窕身影。
杜思琪今天穿着一件深紫色大衣,一头黑发披在肩后,脸上有自然笑意,手里捧着一大束向日葵。
何小栀看见这一副场景,稍稍皱眉,却也淡淡笑。
“好些了吗?”她问。
何小栀点头。
她自然而然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何小栀敛眸。
沉默半晌,她开口问:“你为什么不要小孩?”
何小栀抬眼看她,她询问的目光很平静,没有任何让何小栀感到不快的情绪,于是她诚实回答:“因为我不想未婚先孕。”
闻言,杜思琪倏地笑了,何小栀看着她。
见何小栀不回应,杜思琪笑过之后说:“可真傻啊你,对于程家来说,女人怀孕,无疑两种结果,第一,被迫打胎,给你一笔钱让你封口走人,第二,那就是奉子成婚成为少奶奶啊。”
何小栀了然又淡然地笑了笑,杜思琪又状似叹息说:“依我看,你的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可惜你却偷偷把孩子做掉了,程老爷子可是想抱孙子得很,这件事要是传到他耳朵里,你不怕他找上你?”
何小栀习惯性轻轻捏着食指的一侧,沉吟后平声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杜思琪笑笑:“我说过啊,我想帮你。”
何小栀直视她:“为什么想帮我?”
杜思琪站起身环视了一圈房间,似不经心地说:“我想摆脱联姻,但也可能是我太无聊了,而你的事情恰好很有趣。”
何小栀看了她几秒,微微眯眼出声:“程炎说得对,你就是有病。”
杜思琪闻言不但没生气,反而很爽朗笑了:“我这位未婚夫真是我的黑粉,我之所以臭名远扬,一半的功劳都是拜他所赐。”
她语气里没有恶意,何小栀突然间觉得她这个人还真挺怪异,乍一和她相处会觉得捉摸不透生不出好感,一来二去觉得还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