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为什么不把她放在眼里,因为在他们眼里的人才是最厉害的。
楚昭重重的叹口气,手盖住脸。
“但就算我知道又如何,我离不开你,因为没有你,我根本走不到这个时候。”
“所以我让自己不去想你在做什么,我只需要看到结果就好了。”
“其实我也不是好人,更不是什么公正无私。”
看着女孩儿靠在凭几上,一副痛苦的样子,谢燕芳有些无奈,道:“你想多了,我先前很早且一再说过,这些都是你自己让你自己应得的,简单点说,就是先有你,再有我,是阿昭小姐站到我面前,让我看到了——”
他看着楚昭。
“我心甘情愿相助。”
楚昭手掌张开,从手掌缝里看他。
“我能看到三公子你眼底的纯澈,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她说,“所以我才困惑。”
......
......
困惑,这不是楚昭第一次跟他这样说,谢燕芳想到先前在御花园钓鱼时,她看着他就说过这句话。
所以她并不是困惑邯郡魏氏的事。
“这些年我一直在看,我看到你对萧羽是真的奉为帝王,真诚又坦然,不卑微不倨傲,甚至没有丝毫的高高在上。”
“但你又与西凉来往,甚至操纵西凉兵马,攻大夏的城掠大夏的地,让大夏的兵民丧命。”
“我也看到了你对我的相助,不管我怎么看,都能看到你的真心实意,我挑不出来半点虚假。”
“但你又挑拨我与身边的人相斗,安插人手夺我信任的人兵权,甚至性命。”
楚昭看着眼前的公子,摇了摇头。
“我很困惑,三公子,你到底是在做什么?你到底要做什么?”
谢燕芳看着她,道:“我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心愿,只要做一件事,就是让阿羽做一个声名赫赫的帝王,但是,阿昭小姐,帝王并不是等于大夏。”
帝王不等于是大夏?楚昭愣了愣。
“帝王是天下,或者就是那句话说的,孤家寡人。”谢燕芳说,“帝王要的是,天下,所有,世间,万物,都要为他所用。”
楚昭若有所思:“所以你护着是阿羽这个帝王,并不是大夏子民,所以——”
“所以不需要拘泥是己方还是对方。”谢燕芳道,“只要能为我所用,为何不用?西凉人也好,大夏人也好,只要可用就都要用。”
楚昭看着他,神情复杂:“三公子这个想法——”
她似乎无法言表。
“我这个想法虽然听起来不堪,但事实就是如此。”谢燕芳轻声道,“我无意冒犯,如果不是西凉人,如果不是大夏子民伤亡,你的父亲不能为先帝所用,或许这一生只是个碌碌无为的兵勇。”
楚昭面色微变,但不待她说话,谢燕芳再次道。
“我知道楚将军以但愿世间人无病,何惜架上药生尘为信念。”
他看着楚昭。
“但我们不论念,论实。”
楚昭默然不语。
谢燕芳看向山坡下,这边的鹿已经狩猎结束,不远处传来雁鸣,这是放出了大雁,皇帝该去猎雁了。
“世间善恶,道理,我都懂,但阿羽生在这样一个时候,而我遇上了这样境遇的阿羽。”他说,“时也,命也。”
命也,楚昭轻叹一口气:“那我遇上三公子,也是命啊。”
那一世遇上谢燕芳是萧珣邓弈的命,她的命是遇上萧珣,这一世,她改掉了萧珣的命,就只能自己来面对谢燕芳了。
听到这句话,谢燕芳笑了笑。
“我知道我虽然再三说,我这样做是为了你,但这些事带来的痛苦是由阿昭小姐承受的。”他说到这里停顿一下,摇摇头,“而且我不能说是为了你,这只是我的事,这些事,就算跟阿昭小姐讲清道理,分析好利弊,阿昭小姐也永远都不会这样做。”
楚昭看着他,失笑:“三公子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
“什么话也都由我说了,是吧。”谢燕芳笑着接了句。
楚昭没说话。
谢燕芳道:“说这么多,我不是在为我自己辩解,我也不需要辩解。”
他看向楚昭。
“我只希望能为阿昭小姐解一个惑,你和阿羽是我要护着的皇帝和皇后,这一点毋庸置疑。”
楚昭定定看他,似乎要看透到他的血肉心神中,道:“我相信。”
说罢将适才谢燕芳递来的茶饮尽,再斟茶,两杯。
“谢大人请用。”她说。
谢燕芳伸手端起茶杯,看着莹莹茶水,道:“但皇后还是要给我一杯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