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今日多谢王妃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日后妾身会记得您的好!”
苏氏如何不知死比活容易。
然在她最万念俱灰的那一刻,老天没让她死成。
在她心如刀绞,被丈夫亲手按进浴桶,想着就这般解脱也好时,楚玉凝冲进了净房。
现今,爱女尚且为着自己因伤卧床,她又怎敢再想死之一字?
“姐姐,你和我客气了。”宁王妃伸手将苏氏的手握住,“不管旁人如何,你我依然是自幼相交的好姐妹,这点永不会变。”
只是,日后,苏氏若有了难处时,宁王妃再不好大张旗鼓地出面相帮了。
这点二人心知肚明,然也没必要当面说破。
苏氏再三对宁王妃道完谢后,来到安置楚玉凝处。
见楚玉凝躺在床上,巴掌大的小脸陷在薄被之中,面上一片苍白,即便在睡梦中依旧凝着一双细弯的眉。
那满肚子酝酿了一路的话,就这样生生地咽了下去。
楚玉凝这一觉睡得极沉,还是被苏氏唤醒的。
她有些不情愿地哼了哼,意欲翻身再睡,忽然胸口一阵撕裂般的疼,忍不住低吟一声,睁开了眼。
“娘?”楚玉凝抬手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叫道。
待看清苏氏背后高大的身影时,那双迷蒙的眼眸瞬间变得璀亮如星。
“爹!您来啦!晨间醒来不见您,还以为您不要玉凝了!”楚玉凝原本看见楚阔,嘴角是弯弯带着笑意的,说到最后,那眼眶慢慢变得湿润,漆黑的眼珠周围漾出几缕水纹,泫然未滴,直将人的心都看化了。
毕竟是娇宠了八年的女儿,且现下又是伤又是痛地躺在床上,只怕那心中也是惶惶不知何所依,惊惧地厉害。
楚阔上前一步,弯下腰,小心翼翼地给楚玉凝穿好衣衫,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动作轻柔将她抱起,语气里满是宠溺,“爹怎么不会要我的宝贝疙瘩呢!”
楚玉凝忍着疼痛,抬手摸了摸楚阔的下颔,“爹是来接我和娘回家的吗?”
楚阔下巴在她掌心蹭了蹭,眉眼俱是笑意地点了点头。
来见楚玉凝之前,他已先行拜会过宁王与宁王妃,因此,抱起楚玉凝后,只跟管事的婆子打了个招呼道别,便带着苏氏往外走。
一行人行至二门处,斜刺的花径上忽然冲出一个锦衣华服的美少年。
这少年年约十一二岁,生着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眉若刀裁,面白如玉,行走间衣袍带风,在这满院景致的映衬下,宛如一幅流光溢彩的行走水墨画,任是谁见了,都会感叹一句,造物天成。
少年径自走到楚阔面前,伸手摸了摸楚玉凝的脸蛋儿,目露不舍道:“你这便要走了么?何时再来?”
楚玉凝看着眼前眉眼如画的人,目露迷茫。
“这是宁王世子,你睡着时,曾来探过你。”苏氏在一旁轻声解释道。
宁王世子朱沅宵!
前两世及至楚玉凝去世之前,都是冠绝京城的美公子,长相风流无双,性格浪荡不羁,一心痴恋薛永怡,甚至为了娶她,生生气死了未婚妻,也因此遭宁王厌弃,请旨废了其世子之位。
说起来,第一世的时候,她和朱沅宵之间曾因薛永怡生出颇多嫌隙。
第二世她改过自新,低调做人之后,虽然朱沅宵依旧痴恋薛永怡不死不休,然楚玉凝与之却是甚少接触,故而一时见到他少年模样,竟没反应过来。
楚玉凝现今对任何与薛永怡有关的人事都心存回避,何况朱沅宵又是这般恣意妄为,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因此,她将头往楚阔怀里缩了缩,垂着眼,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