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婧瞟了眼围了上来,想要替那钱小姑说话,却又欲言又止的柳成,负着双手,冷冷说道:“我是族中董首,你的婚配我可以决断。柳成,你给我记清楚了,钱小姑那样的轻薄女子,我不会允许你娶她为妻!所以,离她远一点!”
说到这里,柳婧也不想理会气得脸色铁青,想要跳出来跟她理论,看了一眼众银甲卫,却又终是不敢的柳成,转过身朝着山丘上走去。
这里的人,都是在外面露宿惯了的人,这么一会功夫,营帐已扎了大半。
看到柳婧走来,众银甲卫向她点了点头,与银甲卫一起忙活着的那个高个的,叫柳树的堂兄,则朝着她咧嘴一笑,又埋头忙活起来。
柳婧看了柳树一眼,想道:这倒是个话不多愿意埋头干活的实在之人。
看到她朝山坡上走来,那个善观天象的赵老的小弟子,一边指挥着仆人在山丘的低缓处扎着帐蓬,一边朝着柳婧嚷嚷道:“哟,这位郎君不是说要下雨吗?怎么不去找个农家避避,还是要学我们钻营帐来着?”这少年的声音一落,四下隐隐传来几个哄笑声。
柳婧转头瞟了那少年一眼,也没有理会,身形笔直的朝着山坡上走去。
见她连话也不敢回一句,那些人在她的身后哟喝连声。哄笑声更是大了几分。
吴叔连忙跟上,他小心地打量着柳婧的脸色。安慰道:“大郎,这人出门在外总要遇到几个脾气不好的人的。你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柳婧停下脚步,她看向营帐扎在山丘略高处,已扎了一半的银甲卫们,说道:“车队中不是有几顶涂了桐油,能够防雨的帐蓬吗?叔,你去拿几顶来,就在这山丘的坡顶上把它们都支好。今天晚上,我们睡这种帐蓬。”
吴叔一怔,他讷讷说道:“大郎。这种帐蓬扎起来很麻烦的,而且他们还会笑。”刚说到这里,他想到自家大郎已经让人取笑成这样了,便又咬牙道:“行,他们要笑就笑吧,我们今晚就睡桐油帐蓬!”
说罢,吴叔大步朝着众仆人走去。
正如吴叔所料的那样,那些桐油帐蓬一支出来,四下的笑声更响了。赵老的小弟子指着山坡上一边大呼小叫。一边笑得打颠,“哟哟哟,还给较起真来了。我说你一个男子汉,犯不着这般计较吧?你看这天上满天都是繁星呢。”
另一边。那个钱姓小姑也在格格尖笑着,“是呢是呢,这人好好笑。这么晴好的晚上。他为了赌气,要费这么大的劲支那种帐蓬。嘻嘻。你们说好不好笑?”这钱姓小姑长得美貌,喜欢她的人还真不少。她话音一落,好几个少年郎扯着嗓子跟着哄笑起来。
于热闹中,柳婧懒得理会他们,转身钻进了帐蓬。
这般夏历五月的晚上,没有风吹时,天空中不免带着几分闷热。因此,众人用过餐后,便把火给灭了,因蚊虫出没,一个个早早就在帐中燃烧起熏走蚊虫的艾草,守在里面不想外出。
柳婧和邓九郎这一行人,这两天都没有睡好,今天晚上打定主意要好好睡一觉的。因此,邓九郎在令人送来一些专熏蚊虫的,出自宫中的香料后,便不再出现。而柳婧,也是泡了一个澡后,便早早缩在帐蓬中入睡了。
直到她迷迷糊糊之际,外面还隐隐约约传来那些少年们的哄笑声,“他们把帐蓬扎在这么高处,是怕雨水太大给淹了吧?”“不过那少年郎还真沉得住气,咱们这么笑他,他理也不理。”“你懂什么,他那是心虚。”“哈哈,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因为自己说了会下雨,便逼着下人扎那种桐油营帐,他就不怕那桐油味熏得会睡不着?”“哪是不怕?那小子分明是硬撑着死不认错。”最后一句话一出,又是一阵哄笑声传来。
对这些人,柳婧懒得理会,早被颠得浑身骨头都散了架的她,把被子一蒙,转眼便呼呼大睡起来。
她是在一阵轻细的‘滴滴哒哒’声中醒过来的。
黑暗中,柳婧刚刚坐下,吴叔的声音便从外面小声地传来,“大郎,你醒了吗?外面下小雨了。”
柳婧睁开眼朝黑暗中看了一眼后,应道:“我知道了。”
外面安静了一会后,吴叔有点小心的声音再次传来,“大郎,你说今晚会下雨,果然刚才还满天繁星的,这会就有雨了。大郎,你说接下来会不会有大雨?如果有大雨的话,老奴想去挨个叫醒他们好防一防。”
吴叔从来就是个忠厚人。
柳婧想到这里,不由笑了笑。她慢条斯理地说道:“这雨大雨小的,又有几个能人说得这般准?要是雨水就这么几滴,叔叫醒了那些人,岂不是又一通指责?别管了,去睡吧。反正咱们不愁。”
吴叔听到这里,似是有点为难,直过了一会他才应道:“就听大郎的。”
‘滴滴哒哒’的细雨洒了一阵后,便慢慢的淡了起来,过了一会,外面再无雨声传来。柳婧隐约中听到有人骂了一声‘晦气’。黑暗中,她摇了摇头转过身继续呼呼大睡。
她再次起来,是给那“啪啪啪”暴雨拍打在帐蓬上的响声给弄醒的。柳婧一睁开眼,便发现四面凄风冷雨的,原本插在远处的火把,这会全熄灭了。漆黑的天地间,只有那雨滴声不断地传来,而且越来越急,越来越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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