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乾殿外,早朝时分戍守在殿外的御卫军皆已以身殉国,殿外驻守的士兵早已换上新的一批,那是练弘文一早就安插在宫中的内应。庄严肃穆的宫殿玉石阶上到处可见斑驳乌黑的血迹,寒风呼呼,像是悲鸣的呜咽,雪花不断飘零散落,似乎不忍目睹那满地的苍夷,将之覆上一层莹亮的白色。
厚重的大殿宫门紧紧的闭合着,殿外的士兵神色机警的扫视着四周,隐隐可闻殿内传来的争执声响,但他们没有接到裕国公的任何命令,皆不敢擅自离开自己的岗位,只能严阵以待。
宫殿之内,巨大的铜鹤熏炉口中紫烟依旧袅袅弥漫而出,皇帝只望了一眼那氤氲的雾气就已明白,这熏炉只怕一早就被人动了手脚了。所有的大臣都被控制着,左右两边的文武大臣都被练弘文带进宫中的士兵团团的围住,那些身着黑色甲衣的士兵手中握着的长刀箭戟在亮如白昼的龙乾殿中闪烁着慑人肝胆的寒芒,银晃晃的刀光将那些胆小怕死,享受了半生荣华的大臣们吓得差点晕厥过去。所有的大臣都脚下疲软的瘫坐在玉石地板上,他们只觉得浑身无力,感觉此刻的自己就像一条案板上的鱼儿一样,有一种任人宰割的感觉,毫无反抗的能力。
皇帝浑身就像散架一般松松的斜倚在金光璀璨的龙椅上,他的面容阴沉欲滴,唯有一双闪着炯炯神光的眸依旧犀利如鹰凖,他扬起一抹冰冷至极的笑意望着练弘文笑道:“练卿为了今日真是煞费苦心啊!”
练弘文双眸微眯,抚摸着手中的短刃,露出一个极具危险的笑意:“与其坐以待毙,不若主动出击!皇上诛我练氏之心由来已久,老臣又怎么看不穿呢?”
“呵呵,朕从来都不曾怀疑过练卿你心思的缜密。从你布的这个局来看,尚能称之为高明。先将烨儿除去就等同于砍掉了朕的双臂,再收买了御卫军的副统领悄悄将你的私兵安排进来,这一切,练卿真是做得滴水不漏啊。”皇帝冷冷的笑道。
“皇上现在才看穿此局不是为时过晚了么?”练弘文浓眉一扬,颇为志得意满,眼中笑意波澜诡谲。
“当然不晚!”一个冷冽清幽的声音淡淡的从正殿的大门处传来,在静谧而庄严的宫殿中犹如天籁空谷的回响,凌烨一袭锦缎白袍,巍然而立。脸上带着雍雅从容的笑意,绝世的容颜上那双深邃冥黑的瞳眸犹如一柄直射人心黑暗的锋利宝剑,让所有在场的人闻言皆不由为之一震。
“烨儿!”皇帝眼中有释然的神光闪烁着。
“父皇。儿臣救驾来迟,还望父皇恕罪!”凌烨黑眸一闪,朝皇帝躬身请罪道。
皇帝会心一笑,望着有些错愕的练弘文说道:“让练卿失望了,烨儿非但没有中天一水的毒。而且凭烨儿的睿智和聪颖,这盘棋一开始就不是由你一人在主导,练卿连番动作下来,却也有失手的时候啊!”
“哈哈哈,皇上,老臣能做到这步。难道就没有想到后招?镇北将军的兵马已经在赶回天翊城的路上,皇上要将燕王处死,袁承奂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唯一的爱婿身首异处?睿王凌烨手中握着的夜军团和北川军队的数量又怎能与我们的军队相较?”练弘文眼中寒光凛凛。带着孓然的冷笑望着皇帝。
皇帝坐正身子,而他身边挟制着皇帝的黑甲悍将也机警的将手中的长剑微微随之移动,森冷的寒光紧贴着皇帝的脖颈,只要稍稍用力,那一泓雪刃就会划破动脉。皇帝也将血溅当场。
“裕国公,你失算了!”凌烨眼眸扫过皇帝身侧那个握着长剑挟持的黑甲悍将。脸上却是漾起一抹浅笑,慢慢的上前走近两步,笑道:“烨非常佩服您的老谋深算,为了编织和上演今日的谋逆,你在我创立夜组军团的时候就悄悄安插眼线进入,韩青松就是你安排的放在我身边的一个棋子,然而他太过去完美,做事从不会有任何的差错,我曾命夜组的人查过他,果然是裕国公你精心培养出来的。天一水之毒是你让他下的,然而你忘了一点,烨从小就在孤云山庄跟着师傅学艺,寒冰神功可以镇压所有的毒性,天一水的毒对我来说根本就不起作用。但是为了配合你将这场戏做下去,我唯有佯装中毒。在你以为除去我之后,你接着的第二步就是用情,用亲情去打动袁承奂,让他加入你的战壕,陪你一起谋反。第三步:你上谏回蜀州祭祖,实则调兵遣将准备谋反事宜,你派兵去城中百官家中滋扰,肆虐破坏,引发躁动,实则是为了分散我们的兵力,拖延我们的时间,让你有机会挟持父皇,谋朝篡位。裕国公,不知烨所说的是否属实?”
练弘文望着凌烨意态悠闲的神色,眸中顿时溢满阴森晦暗,他冷冷的笑道:“没能一举将你除掉是我的失算。但这一局你们已经没有胜算了,袁承奂的大军马上就到,而我在城郊的精英部队也将尽数赶至宫中,任你凌烨武功盖世,也难敌千军万马!”
“呵呵呵,袁承奂的大军已经前往望京帮朕对付西玥铁骑了,练卿私下勾结西玥,意图出卖我宣国的大好河山,你说与西玥有不共戴天之仇的袁卿会与你同流合污么?袁卿最挚爱的夫人于二十年前自刎于西玥阵前,练卿竟将此事忘了?”皇帝望着脸色在一瞬间有些煞白的练弘文,嘴角扬起讥哨的淡笑。
练弘文心神一怔,胸腔之中怒意汹涌,没想到自己认为细致缜密的计划竟是这样不堪一击,狠狠的咬着牙关,瞳孔几乎缩成一线:“就算袁承奂的军队没有到,我还有城郊的精英部队,睿王殿下就算怎样的英明神武,就算夜组军团拼尽全力守住城门入口,也无法阻止我的大军进入皇宫!”
皇帝和凌烨还有殿中所有的朝臣闻言皆有些错愕,他们是否听错了?刚刚裕国公说就算守住了所有城门的入口也无法阻止他的大军进入皇宫?这是何等大的口气?难道他的大军是神兵天将。可以飞天遁地如入无人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