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写诗作画是宴会里常有的事,丫鬟婆子们很快就将一应用具备好摆好了。姑娘们也都笑嘻嘻地聚了过来。
齐悦馨和陈月莹都悄悄儿瞄着书瑶和云家三姐妹。
书瑶同齐悦凌、四公主三人正坐在亭子里谈刺绣。过年前书瑶给雍亲王爷寄去了自己缝制、刺绣的大氅、手套等衣物,雍亲王爷喜不自禁,在给女儿的信中就充分表达了这份喜悦,还“抱怨”说如今准儿媳的孝心都享受到了,自家宝贝女儿却从来没有表示一下,哪怕是一个荷包。
书瑶看到那封信时都忍不住笑了,想象中雍亲王爷应该是一个严肃清冷、不苟言笑的人,没想到给女儿的信都充满了温情和欢乐,慈父之心跃然于纸上。
书瑶还有一种感觉,齐浩宁应该是从小看父亲的信看多了,习惯了那种直接的、好似当面说话的表达方式,让看信的人几乎能感受到一个个字的热度。
齐悦凌直接赖上了书瑶:“我不管啦,瑶儿姐姐要教我做一个最好看的荷包,我好给父王寄去交差。父王以前都没想到向我要荷包的,都是瑶儿姐姐做的东西太好了,所以现在你要负责。”
这样的“耍赖”书瑶乐意接受,即使齐悦凌身份尊贵,女子还是要有一手不错的女红比较好。不用经常做,偶尔表达一下心意也能让人惊喜一番不是?
于是,一向懒得动针线的齐悦凌乖乖地在书瑶的指导下做了两个荷包,虽然只是绣了简单的祥云图案,但是还算精细,对齐悦凌来说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作品了,左看右看欢喜得不行,甚至兴致大发,又接连绣了两条男用帕子,做了两双袜子,让桂伯一起寄去西南。
齐悦凌还附上了一封信,跟她父王说,是瑶儿姐姐指导她做的这些东西,嬷嬷教她刺绣她觉得烦躁,瑶儿姐姐教的却很有趣。
没两个月,桂伯就送了一个礼盒来,是吞武里和缅甸出的一些精美小玩意。雍亲王爷特意让人送回京城的,两盒,齐悦凌和书瑶一人一盒,可见王爷的欢喜。
王爷还向宝贝女儿要一件她亲手做亲手绣的袍子,连尺寸都附上了,想必是西南大将军府里那位姨娘给量的。雍亲王爷的要求倒是不高,让齐悦凌慢慢做,过年时能让他穿上就很满足了。
自从看了那副“喜上眉梢”,齐悦凌和四公主学刺绣的兴致正浓。齐悦凌见到父王的要求,当即“立志”要做出一件让人刮目相看的锦袍。书瑶也不藏私,教他们最基本的立体绣法,并提议齐悦凌绣竹子,那样只要齐悦凌学的基本绣法发挥好了,就足以让竹子“惊艳”。
四公主被刺激到了,决定跟齐悦凌一起,也做一件袍子给父皇,也绣竹子,反正谁都知道,当今皇上和雍亲王爷从小就喜欢竹子。
这不,这会儿,齐悦凌二人正在向书瑶请教绣竹叶时遇到的问题。
三人谈得正起劲,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形。不过四公主和玥贵郡主本就不是来参加宴会的,自然也没有必要参与她们的活动。
而福星郡主,在那次敬国公府的女儿节宴会上,所有人写的诗里,福星郡主的作品排在了第一位,不但诗好,一手柳体字更是瘦挺劲媚,遒劲有骨。因此,参加了那次宴会的人都巴不得福星郡主没有听到写诗的提议,不要过来。
可惜,齐悦馨不在其中,她倒不是认为书瑶写得不好,只是,书瑶不知道这边在做什么,怎么看到云家三姐妹出丑,她又怎么看到书瑶紧张、难堪。
于是,一个丫鬟走了过去,向书瑶行礼道:“福星郡主,那边在写诗凑趣,大家都参加了,郡主是否要一起?”
书瑶笑道:“好啊,我也过去看看。”既然来了,又何必显得孤傲?一般来说书瑶都会参与宴会上的活动。
“我们也去,我们也去。”四公主和齐悦凌是跟着书瑶走的,而且她们很少参加宫外的宴会,又都是小孩心性,本心很有兴趣凑热闹。
见书瑶三人起身向这边走来,司马妍蹙了蹙眉,她怎么忘了,有夏书瑶在,她又要屈居第二?罢了罢了,今日早就说好不是比赛,有齐悦馨和陈月莹在,待会儿大家的兴趣只会集中在那三人身上。
为什么是“那三人”,而不是“那三张字”、“那三首诗”?只因为在司马妍看来,云家三姐妹应该根本连笔都不敢拿起来。
齐悦馨和陈月莹却是很来劲,她们看到云亭三人都是一脸愁,似乎已经看到了一会儿书瑶脸上的尴尬和不虞。
可惜,无论是书瑶,还是云亭三姐妹,压根就没有往她俩琢磨的这些事上去考虑。
书瑶一边走一边还在跟齐悦凌二人说着绣竹叶要注意的地方。云亭三人走到了一块,避开了其他人,商量着她们背的那些诗里哪些是写花的,这个园子里有没有那种花。
因为罗氏的陪嫁就有两大箱书,她们四姐妹(包括嫁人留在西北的大姐云心)小时候没有玩具,最经常玩的游戏就是比赛认字,后来字认多了就比赛背诗,无论是在洗衣、在绣荷包、在地里拔草、还是去山上采摘野菜……一边干活一边比赛都是她们的乐趣。
如果让她们作诗,她们是不会的,但是背,还是能背出不少,尤其是年龄最小的云意,张口就可以背上半个时辰。
云丽最愁了,她有一半的空闲时间用去习武,背的诗没有姐姐云亭和堂妹云意多,这会儿可怜兮兮地求云意:“四妹,你快提醒我一下,就算背过我现在也忘记大半了。”
而云丽愁的是,她们以前见到的都是山上、草地里的野花,名贵的花儿都是进京以后,在两侯府的花园里认了一些,并不是很熟悉。
这三姐妹是实诚人,谨守游戏规则,说了要赞美园子里的一种花,她们还真认死理了。
还是云丽脑瓜子一转:“怕什么?反正我们就写那些名贵的花,嗯,在瑶儿表妹他们府里听到的那些花名儿都行。这个院子里这么多花,相信都有,刚才那位夫人不是说了吗?雍亲王府里的花品种多得可以开花展了。”
云丽眼睛一亮,对啊,反正只要写诗,有没有要求她们把写的诗贴在对应的花上。
三姐妹声音小,别人听不到她们在嘀咕什么,见她们一脸愁云,都想到她们恐怕是不识字。毕竟,云家的情况摆在那里不是?一部分人幸灾乐祸,大部分人还是挺同情这三姐妹的。
那边一众夫人正好看完戏,听说这边在写诗,乐呵呵地也都聚过来瞧瞧,有自家闺女、儿媳在其中的,更带了一份攀比的心。
陈夫人就愁了,生怕陈月莹再出丑,陈月莹的字虽然规规整整,但实在谈不上好。她哪能想到,这场“写诗凑趣”还是陈月莹极力鼓动的?
陈夫人也看见云家三女一脸愁兮兮地在商议什么,同其他人一样,自然而然认为她们不识字不会写字,立即眉头一松,计上心头,还是个一举两得的好计呢。
陈夫人走到陈月莹旁边,手里扯了一下陈月莹,眼睛却是看着刚刚嘀嘀咕咕完,正走向桌子这边来的云亭三人,一脸慈爱地说道:“既是凑趣,有兴趣的写,没兴趣的就不用勉强了吧?我可是听赵侧妃说很快就要开席了,这么多人写的都看完得要不少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