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你,就是有些欺软怕硬了。”
朱敬伦道:“大人斥责的是。”
搞外交,还不就是欺软怕硬,真以为那些外交准则有用了,国际间的道德还没进化到那一步呢。
柏贵又道:“不过也只能你这么办夷务才不会惹来麻烦啊。若你在朝中任事,夷务也不会败坏至此。敬伦啊,你可有意去理藩院办差?”
柏贵突然冒出了给理藩院举荐人才的心思,那些人办的事情,连柏贵都看不过眼了。
朱敬伦还真的吓了一跳,但又不能拒绝,还是心里有鬼,不去好似自己贪恋广府一样,给人看出了野心岂非大谬。
“下官听凭大人吩咐。”
柏贵突然又叹息一声,老实说朱敬伦这样懂办事,能办事的人他还真舍不得,尤其是现在看来,忠心也是有的,不然能把到手的百万两银子拿出来给官府修炮台?
“罢了。你去了也不会得到重用,还是在本督手下办差吧。亏不了你的前程。”
柏贵即不舍得,也明白京城官场的猫腻,把朱敬伦这种只会办差,没什么根基的人放到京城去,是不可能有什么作为的,反而不如在自己手下办事,还能充分发挥朱敬伦的才干。
柏贵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有那么些伯乐的眼光的,这种感觉相当不错,连带的看朱敬伦更顺眼了一些。
“既如此,总办虎门诸炮台一事,就交由你负责了。你心中可有章程?”
柏贵想到这里,既然朱敬伦出钱,新安又地处江口,朱敬伦方便一体办理。真能将虎门要塞打造的铁桶一块,真能打造一个金锁铜关,他柏贵在广州也过的安心不是。
朱敬伦立刻回答:“禀大人,下官有一策,曰聘夷人,用夷炮,以夷制夷!”
接着朱敬伦娓娓道来,诉说夷人强主要强在船坚炮利,每每见仗夷兵未到,夷炮已让官兵丧胆,故屡战屡败。夷强在火器,那就请夷人,买夷炮对抗,曰以夷制夷。
柏贵越听越觉得有道理。
能没有道理吗,这道理可是李鸿章那群洋务派人精喊出来的口号。
“好一个以夷制夷,只是切勿轻信夷人,当用人为慎。”
柏贵还是不放心洋人。
朱敬伦道:“下官明白。下官一定小心,精选可信之夷人为教头,募信勇之勇壮,授以火器巧计。不出一年,定把江口打造成铁桶一般,永不让夷人轻入江关。”
柏贵点了点头:“你放心去做事吧。广州这里你不用关心,一切自有本官支应。前日粤海关监督恒祺多次抱怨,迁广州商户赴新安,致粤关关税日减,请于新安再设一关,本督暂且压下了。”
粤海关监督恒祺是一个很愣的人,当日洋人囚禁的四人中就有恒祺,相比伍崇曜、按察使蔡振武等人战战兢兢,他还能大声嚷嚷让洋人马上砍他的头,大有一种旗人子弟养成的痞气,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勇气,但是闹事的胆子这种人却大的很,是无理也要搅三分的主儿。
显然恒祺是找过柏贵诉苦了,柏贵担心恒祺这些人跑去新安,会给朱敬伦添麻烦,怕朱敬伦应付不了这种人,就给挡下了,此时一说,就是告诉朱敬伦,他柏贵在广州,可给朱敬伦挡下了不少麻烦。
朱敬伦立刻会意:“下官多谢大人照拂。”
柏贵摆摆手:“你也不用在广州这里周转了,安心做事就好,那些虚礼不需讲究,现在就回去吧。”
柏贵见上次朱敬伦在广州耽误许多日子,导致英国人的军舰都开来了,生怕朱敬伦又在广州交际,谁知道还会出什么猫腻,他的总督刚上任,一点麻烦都不想惹。
朱敬伦正有此意,立刻拜别。
这一趟广州没有白来,他得到了一个虎门要塞总办的差事,全面负责重修虎门要塞,当然虎门要塞虽然毁了,可是当时的绿营兵们是逃跑了,又不是被消灭了,他们还在。但朱敬伦不打散让他们回来了,等明年炮台修好,中英再次开战,朱敬伦会带着自己的兵进要塞,这座要塞是自己修的,守也要自己守。
守住了珠江口,就守住了一片基业。
没有耽误直接回到新安,此时已经有一群洋人上门了,他们之前就等着英国人谈判呢,现在英国人谈判完了,他们要来一体均沾了。
其中有法国人,美国人,俄国人,荷兰人,比利时人,葡萄牙人,西班牙人,也有普鲁士人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