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花县大怖乡,这里是洪秀全的家乡,此时却是钦差大臣黄宗汉的临时驻锡地。
一家乡绅的宅子里,一个身穿着总督官府的大员,坐的堂堂正正,身前两个来自东莞和新安的县吏正口若悬河的向他回报着情况。
“自行封港之法以来,绝其贸易接济,凡吗呫(做港口贸易的商人),敢私买卖者,拿获治罪。为夷人服役所谓沙门者,及代为驾火轮船划艇者,限十日回家,不准逗留。违者,缉获治罪,并罪及本家亲戚,三代不准应试。”
“我东莞、新安两县,吗呫、沙门、水手人等,传观告示颇惧,自香港逃回者,几于十之七八。便是省城内外,商民也已迁徙一空,西关白昼无人迹。”
所谓行封港之法,其实就是黄宗汉以钦差大臣、两广总督的名义,张贴告示吓唬老百姓不让与外国人做生意,要断绝洋人的贸易和物资补给。
效果当然是有的,老实听话怕事的商人愿意息事宁人,关闭生意逃到乡下暂避祸乱。但是正经商人不跟洋人做生意了,那些走私的,反而“私往贸易者获重利”。在香港给洋人打工的沙门、水手等人也确实有逃回来的,但是绝对不像县吏汇报的那样十之七八都逃回来了,在洋人高薪厚利之下,也只有少部分人选择回家罢了。
这些情况黄宗汉心里都很清楚,官场上的事情流于表面,十分的事情只能当三分来听。但他确信,自己的封港之法,用重罪,用禁止科举的办法,确实对一些一心希望通过科举正途光耀门楣的家族有震慑作用。香港等地洋人的物资供应已经出现短缺情况,物价长了了近一倍。
打发了两个来自地方属县的县吏之后,已经日近中午,派出去的细作也回来了。
“大人,夷人把除永清、永兴两座城门外的所有城门都关了。城外洋兵巡逻盘查甚紧,进出城门者,稍有嫌疑者,即减辫驱赶。无故逗留者,轻则打骂,重则拘锁!”
听完探子汇报的广州城情况,黄宗汉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来林福祥他们得手了啊!”
黄宗汉心中思忖,但又有些忧虑起来,这次林福祥的举动,让他极不放心。
他还是从柏贵哪里才得知林福祥劫走了巴夏礼,他担心林福祥并不是立功心切昏了头,而是根本就是受柏贵授命的。柏贵在广东为官多年,历任普宁、龙门、东莞等县知县,南雄直隶州知州,在广东根深蒂固。林福祥本是广东人,练兵已有近二十载,俩人熟识不奇怪,可要是这林福祥跟柏贵背地里有勾结的话,那就真的不好办了。
黄宗汉为什么会有这种担心,还不是因为官场上那些猫腻,柏贵已经臭了,尽管这段时间隔三差五就给自己写信,不乏一些肉麻的奉承,可黄宗汉看的清清楚楚,这次仗打完后,不管谁赢谁输,只要广东还是大清的天下,柏贵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