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爹,为何瑶瑶不是公主却胜似公主呢?”瑶瑶不懂,连声追问。
肖汉成和成均都笑起来,宠溺地看着这个小丫头。
不一会儿,侍女便带着雅雅过来,如今在相府,她脱去烟花女子的外衣,如同寻常女子装扮,鹅黄色小衣,嫩粉色罗纱长裙,衬得她曼妙的身材更是婀娜,款步走来,腰间环佩叮当,一路清脆。
“小女雅雅拜见相爷,将军。”她盈盈拜礼,瑶瑶欢呼一声,扑入她怀中,脆脆地叫了一声‘雅雅姐姐’,雅雅大惊,在丞相和将军面前万万不敢造次,连忙跪下来,惶恐道:“小姐万万不可,奴婢只是一介贱婢,身份低微,而小姐是金枝玉叶,奴婢……。”
“奴婢奴婢!瑶瑶从来没有把雅雅姐姐当奴婢过,你要再说自己是奴婢,瑶瑶以后都不理你了!”瑶瑶嘟起嘴,一脸不满。
雅雅诚惶诚恐跪在地上,等候丞相和将军发落。
肖汉成看着自己的爱女,笑道:“既然瑶瑶把你当姐姐,本相就收你为义女,从今往后你也是相府的小姐,不必多礼了。”
“爹真好!”瑶瑶笑嘻嘻跑上去,勾住父亲的脖子,吧嗒一声,大大在父亲脸上亲了一口。
“哈哈!”顾相爷心情大好,“你这个小丫头!”
肖齐笑着摇摇头,这个丫头永远都长不大。看向雅雅:“还不快拜见父亲和兄长。”
雅雅俏脸一红,连忙拜下:“雅雅拜见父亲大人,拜见兄长大人。”
肖汉成道:“既然是我相府小姐,自然也要跟着相府姓,以后你的名字就叫雅雅。”
“多谢父亲赐名。”雅雅继续拜,头磕下去的时候,她嘴角边轻轻漾起笑容。
前一日,她还是遭人践踏毫无尊严的青楼女子,这一刻,她却成了大周国最大权臣的女儿,命运,在这一刻改变了。
肖家掌控朝政多年,在大周国,皇位上坐着的是皇帝,可是真正大权在握的,却是丞相肖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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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黑衣人缓缓从围墙后转出来,朝巷子里慢慢走着。
“皇上,真的不去把皇后娘娘带走吗?”后面那个黑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精明的脸,正是高正海,他回头看了一眼端木府的大门,刚才那一幕,真是让他也觉得揪心。
那个丫头,是谢府的小郡主,是海港皇朝的皇后娘娘啊!
居然,被打成那样……
走在前面的黑衣人冷冷道:“朕放她离开,不就是为了让她找到好归宿吗?”
“可是那个端木玉……。”高正海想起刚才端木玉出手时冷厉的表情,真为肖瑶瑶担心,“皇上,她到底也是皇后啊。”
“皇后不是在宫里吗?”
高正海一怔,那个用来冒名顶替的皇后不过是伺候肖瑶瑶的一个丫鬟而已,自从肖瑶瑶悄悄离开皇宫,皇上便让那个丫头假扮皇后,在凤翔宫‘斋戒’。外面的人都不知道皇后已经失踪,就连太后都被瞒着。
真正的皇后却已经万水千山来到了运城,而且,竟然成了端木府的丫鬟,还在吃那样的苦。
端木齐停下脚步,微微抬起头,看着头顶上碧蓝的天空:“高先生,这个天下不太平了,我……不能再负她了。”
“皇后娘娘必定愿意和皇上一起承受的,您刚才也看见了,皇后娘娘长大了。”
端木齐露出回忆的表情,小时候,受了委屈的瑶瑶一定会哭着鼻子去搬救兵,长大之后的瑶瑶养成不服输的性格,天不怕地不怕,闯祸更不怕,无论如何,总有人给她收拾烂摊子。
肖烈疼爱这个唯一的妹妹,半点儿委屈都不忍心让她受,因此在贵族之中,没人敢欺负她,让她一天天骄纵蛮横起来。
可是瑶瑶心地善良,虽然任性,但是却从来不会让人讨厌。
那是天性使然,端木齐也从未讨厌过她。
但不讨厌她,不代表就爱她。
他从小就把她当妹妹看,从未想过让她成为自己的妻子。
“高先生,朕放走她,是想让她幸福。”
高正海恍然,皇上确实是真心对待瑶瑶郡主的,否则,千里迢迢赶来运城,怎么会第一时间,就来看她呢?
“周国公主到——。”随着一声长喝,鼓乐声起,长长的音律拖着尾音逛荡在苍蓝色的天空上,随着白云远逝。
凤仪宫屹立在蓝天白云的薰然微风下,雄伟的建筑彰显着这个富足强大的帝国——大周!城墙上站满执旗的佩剑士兵,旌旗猎猎作响,强力有力一如风里的兵器,把这个帝国的威严强盛绽放在人人目光所能及的地方。
周国公主的车马缓缓开近,马车上系着的铃铛在摇晃中发出悦耳的声音,叮铃叮铃,一如美女的浅笑低吟。
今日周国,北齐,若国皆有礼送于周,丰厚之礼,金银珠宝,美女香车,只为让一人高兴,而停止血腥和杀戮,让他们有喘息的机会和求救的希望。
天下终会大统,大势所趋,仍自迷茫和看不破的,只是还未做完美梦的君主和贵族。
三国之礼同时送至,却只有周国有特殊待遇,凤仪宫大门大开相迎,甚至于周王端木玉,也站在城楼之上,亲自迎接那位来自周国的公主——传说貌可倾城的若雅公主。
而北齐若国的使者,只能从西门而入。
城楼上迎风而动的玄色披风,像张开的两翼拥抱着一具修长的身影,站得太高太远,他可以俯视整个城池,却没人可以看清他的容颜。
只有,黑色的发……
“看来,周王不像传言中那么可怕,头发挺黑的哟。”
凤仪宫的西门外,正要进入城门的马车忽然被掀开车帘,一个脑袋探出来,大大方方看着城楼上迎风站立,被侍卫簇拥着的男子,大眼睛咕噜噜地转着,仿佛流转着一千个鬼主意,她笑的甜蜜蜜的。
“头发黑就不可怕吗?鹰隼也有黑色的毛啊,多可怕。”马车里另外一个女孩娇脆的声音响起。
把脑袋探出来的少女眨眨眼睛,一抹笑容就浮在脸上:“小红,要是今晚周王就死了,那会怎么样啊?”
她的话一说完,就被一双手用力地拖进马车里,然后嘴巴被捂住,坐在马车里的小红警惕地掀开车帘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把刚才的话当一回事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公主,你能不能小心一点儿?难道非要让周国的人知道咱们来者不善吗?”
“难道他们不知道?”女孩扳开小红的手,笑嘻嘻地说,“来者不善嘛,这个人人都知道,难道若国公主就是善类吗?”
小红无奈地摇摇头:“可若国公主不会自己承认啊。”
“本公主又不是若国公主,当然和她不一样!”她有些骄纵任性,头一扬,露着尖尖的下颚。
“你记住了!你是北齐的瑶瑶公主!是北齐王送给亲王的礼物!你不可以任性!”小红抓住她的肩膀使劲儿摇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肖瑶瑶嘻嘻笑了两声,眸光流转,一点清莹,比蓝天还要澄澈:“知道了,我只是一个礼物嘛。”她倒满不在乎,一脸淡然,重新把脑袋伸出窗外。
这个时代的女子,命运颠簸,不是在这个男人手上,就是在另一个男人手上,由不得自己选择。
周王从城楼上走下来,从容不迫的步伐带起轻风浮动,宛如耸入天地的一座冰峰,隐隐透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帝王气度,四面阗静无声。
周国公主缓缓地走下马车,身姿窈窕,犹如吹开的一片繁花,不负倾城的美名。她抬起头忽然撞见周王星辰一般沉寂深晦的目光,她如花的容颜立刻浮上一片红晕,羞涩地低下头去,心如鹿撞。
周王在离她三四步的距离时停下来,站在那里,黑色的衣袍张扬如翼,扬在风里,仿佛可以撑起天地。他看着她,嘴角边慢慢扬起一道浅浅的弧度。
人人都看得出,周王笑得很温柔,连那漆黑的眼睛里,也是浓浓的恍若春水的潋滟柔光。那惯于犀利冷眼相看的眸,忽然温柔起来,有些让人心痛的感觉。
两个人之间隔着一阵轻柔的风……若雅看着那双眸子怔住了,一时之间,天地之间只剩下他的深情和微笑,宛如一把锋利的匕首在狠狠剜着自己的心脏,疼得无以复加,所以一生一世都会铭记。
“我在路上已经听说,周王会对若雅公主特殊相待,甚至亲自迎接,是因为周王在周国做人质的时候,被若雅公主救过。”小红的声音缓缓从马车里溢出来,车队进入城门,颖川也坐进去,津津有味地听着小红的故事。
“渺儿姐好幸福。”她眼睛一亮,然后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如果,如果哥哥还活着,他们也会有一段劫后重逢的故事……
周王伸出手去,牵着含羞垂眸的若雅公主一同进入凤仪宫。巍峨的宫殿,气势如虹,高耸的宫墙在两个人身后如同架在天边的桥梁,沉重庄严地铺开去。
若雅芳心乱跳,她连抬头看一眼这位杀伐决断的帝王的勇气都没有,可是她的这种娇态,在年轻的周王眼中,是多么弥足珍贵。
原来她长大之后会变得这么温柔,完全不似孩童时代的疯疯癫癫。
不管现在的她是什么样子,他都一样珍爱无比。为了盼望和她这一刻的相见,他已经等待了十年。
端木玉不由地握紧了她细白的柔荑。
“陛下……。”若雅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脸上霞光潋滟,灿烂地恍若夏花。
这里人这样多,周王实在不该这样拉着她的手,会有很多传言,说她是以色侍君的女人。
端木玉微微一笑,是他心急了,都忘记了她已经长这么大,不再是当年的小丫头了。
“朕知道你初到奥城不习惯,今晚准备了周国歌舞为你洗尘,你看可好?”他低沉的嗓音吐出的每一个字句都富有磁性,黑色的朝服让他看起来更富帝王的威严。
朝服…..若雅脸上嫣红越发娇艳,他穿着朝服便出来,连衣服都不及换一件,为何?
“谢皇上厚爱。”若雅屈膝行礼,人人都说周王喜怒无常,是十分难琢磨的人,他身边又有高正海和岳骜这些人,所以诸国都惧怕三分。
可她看到的周王却是非常温柔的人。
端木玉扶她起来:“不必多礼。”顿了顿,他忽然柔声道:“渺儿。”
若雅受宠若惊地抬起头,一瞬间心中又惊又喜,她万万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周王幼年在周国为质,受过很多苦,父王决意送她来周国的时候,就告诉过她,或许周王会因为少年的遭遇而迁怒于她,或许会受很多苦也说不定。
可是周王非但没有任何不愉,还对她这么好。
若雅热泪盈眶,忍不住别开脸细声说:“皇上,我是周国人…….。”生怕他弄错了,若雅重申自己的国籍。
“朕知道,”端木玉怜惜地握住她的手,眼中泛出涟涟的柔光“早就知道了。”
若雅怔忪地望着他。
“哎哟!”
两个人相望无语的时候,三步之外一棵树上忽然一声惨叫惊飞了树上栖息的鸟,扑棱棱一阵翅膀的拍打声。
端木玉凝眉望去,只见一片青衣恍若秋云流转,芙蓉盛开,青色的花瓣,徐徐展开,托着一张女子精致得难辨虚幻的脸。
砰!
一声闷响,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哀叫。
所幸,树下是一片绿茵茵的草地,没有把她摔伤。草地上间或点缀了几朵花,娇柔的花展开妍丽的容颜,重重花瓣层叠舒展,还沾着几滴晶莹的露水,阳光一照,流光溢彩。
青衣女子狼狈地抬起头来,一时间有种让花容失色的淡光旋转出来,她黑色的眼珠清澈剔透,宛如浸在琼浆之中的黑色宝石:“呵呵,那个,树好高啊……。”
周王身边的侍卫拔剑出来,把她团团围住,可是犹豫着不敢上前,怕手中的剑伤了眼前的女子,也在等待周王的一声令下。
端木玉眉峰一敛:“什么人?”
青衣雪肤的女子,那眉眼很是漂亮,远山黛罗,明眸如水,灵动清澈。那种白得几乎透明的肤色让人动容,莹白,雪白,甚至是苍白。就连嘴唇,也不像寻常娇红,在苍白皮肤之下,只是隐隐的淡淡的一点红。
她像是大病初愈的人,弱柳扶风,不堪一击。可是她笑起来,却很灵动,流风回雪朝霞升,婵娟明月也失色,是绿波升芙蕖。
“我是那个……。”她咬着下嘴唇,转动着眼睛想措辞,这种时候要不要说明自己是北齐公主?可是和周王这样子的初次见面很丢脸,万一传到北齐去……
这时,从树上又跳下另外一名绿衣女子,看装束,是北齐人,她慌忙跪在地上道:“奴婢随同公主今日初到奥城,不懂规矩,冒犯了皇上和周国公主,请皇上恕罪。”
端木玉的眼光从她身上转到趴在地上笑得很傻气的瑶瑶公主身上:“北齐公主。”他并不生气,甚至于初见到肖瑶瑶那种惊诧也渐渐平静了,北齐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象征罢了,他只关心自己在乎的人,其余的一切,于他,只是虚幻。
“那个……我是北齐颍……。”肖瑶瑶连忙做自我介绍,以博取周王初次见面的好印象,她总不能让周王留下偷窥的印象吧?
“起来吧。”哪知周王就扔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走了。
肖瑶瑶的半句话恰在喉咙里,很不舒服地咳嗽两声。
本该随周王一同离开的若雅此刻却突然走上前,柔美的脸上尽是温柔,她对肖瑶瑶伸出手去:“肖瑶瑶。”她笑容明艳温暖,让肖瑶瑶一时之间如鲠在喉。
“公主。”小红小声在她耳边提点,肖瑶瑶才抬手,让若雅拉着站起来:“谢谢。”
肖瑶瑶的声音在颤抖,若雅知道自己的出现给她带来什么,所以拍拍她的手:“肖瑶瑶,这么多年…….。”
“肖瑶瑶告退了。”肖瑶瑶却没等她说完,转身便走。
“我家公主今日身体不适,请公主见谅。”小红忙跪下请罪,若雅扶起她,柔声道:“快去追她。”
端木玉一直在旁看着,见若雅还望着瑶瑶公主离开的方向,迟迟不肯回头,便说:“渺儿?”
若雅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歉意地就要下跪赔礼:“瑶瑶公主的母亲,是我父王的亲妹,所以我和肖瑶瑶……。”
端木玉道:“你不必对朕解释,朕明白。”
若雅抬起头,他究竟明不明白呢?
“公主,公主!”小红在掖庭宫终于追上肖瑶瑶,拉住她,累得直喘气,“你干嘛跑?见到若雅公主不是你所希望的吗?”
肖瑶瑶望着天大口大口喘气,“我怎么知道会突然想起那些?原以为见到渺儿姐,我肯定会抱着她哭的。”
小红生气地站到她面前:“你就是这样!若雅公主会难过的!”
肖瑶瑶说:“小红,你看到了周王了吗?”
“看到了,”小红有些搞不清柔然她突然转换的话题,“怎么了?”
“很奇怪,”肖瑶瑶突然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看到他我就莫名其妙想起周国了。”那双黑眸,那种在蓝天流光之下疏离又倨傲的尊贵,为什么让她觉得很难受?
就像久远之前的一个人,忽然从天而降,出现在她面前。
可那人……是谁?
“公主……”小红心里忽然一软,继而又假装生气地大声道:“你可不可以正经一点儿!”
“我一直很正经的。”肖瑶瑶认真地说,“你不觉得吗?”
“好啦,刚才掖庭丞就让我们进去等候了,你偏要去偷看周王和若雅公主,还出了丑,真是,都没脸见人了。”
“没脸了就不要见人啦,小红一直都没脸的。”肖瑶瑶挣脱小红的手,大笑着跑了出去。小红怒叫着追上去。
一路笑声,宛如撞碎了满天星辰……
“你放开我!”
肖瑶瑶被端木玉抱回他房里,便开始挣扎,扯动了小腹,疼得她猛地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又开始冒汗水。
端木玉把她放在床上,转身取来一个绿色的小瓷瓶,不由分说。
肖瑶瑶一惊,一个打耳光甩过去,却被端木玉闪开,她怒道:“你干什么!?”
“上药。”端木玉简短地回答,拉开她死命抓着衣服的手,“你若再惹我不高兴,我便让你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肖瑶瑶本来想冷笑,但是忽然看到端木玉眸中冰冷的暗芒,心里一缩,她原本就知道端木玉不是善类,而且外界有着‘冷面阎罗’的称号,他一向都是有些阴骛的,但是从没有见过这样令人胆寒的眼神,她不禁有些害怕了。
端木玉在她怔愣的几秒钟里,。
“我自己上药就可以!”肖瑶瑶要抢他手里的绿瓶子,这算什么?打她一巴掌,再给她一颗糖?
端木玉抬了抬手,让她抓了一个空,低声叹道:“好漂亮的皮肤。”
她向后退却,想躲开他的手,他却恶意地在被他用剑柄撞得红彤彤的地方用力按了一下,疼得她大叫一声,眼角挂着泪花:“好疼!”
端木玉满意地一笑:“知道疼就好,知道疼你才记得住教训。”
肖瑶瑶嘟着嘴:“你这个——”
端木玉忽然抬起头来,眼神阴寒:“我如何?”
她眨眨眼,呆怔住,今天的端木玉,真的好可怕……
端木玉捏住她的脸颊,迫得她抬头和他对视:“你这张嘴里,我不想再听到你骂我,明白了吗?”
肖瑶瑶点点头,端木玉微微一笑,低下头,
“瑶瑶……。”他低喃,“瑶瑶……。”
肖瑶瑶惊得呆住,好久都没有人这样叫过她了。
瑶瑶,就像以前被万千人宠爱一样。
她有些恍惚,就连端木玉如何帮她小腹上了药都不知道,等回过神时,低下头看着她:“我忽然觉得,如果把你娶进门,就可以对你做更过分的事情,那样会更好。”
肖瑶瑶想笑,有些讥讽。
把她娶进门?
端木玉会不会太痴心妄想了?她可是嫁过人了,哦,她嫁的人可是皇帝!
不过等等!什么叫‘?肖瑶瑶忽然想起她嫁给端木齐之前,宫里的嬷嬷曾经教过她的某笨蛋!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个来!
肖瑶瑶红着脸把他推开,端木玉大笑着在她红彤彤的小脸上了一口:“我很期待!”
“期待什么?谁会嫁给你?”肖瑶瑶嘟着嘴反驳,真是天大的笑话!端木玉要是知道她的身份,还敢娶她?她有些得意,想笑起来,可是牵扯着小腹,疼得她龇牙咧嘴。
“瑶瑶,别再惹我生气了,我不想伤害你。”端木玉在床边坐下,看着她。
“哼!”肖瑶瑶哼了一声,把被子拉过来,盖住自己的脑袋,“你出去!我要睡觉!”
“啊——”她这才意识到真的是睡在他床上,要是现在这个样子也被人看到的话,她的清誉就真的被毁了!况且说不定端木齐现在在运城呢?这些事情传出去,他会不要她的!
她想爬起来,却被端木玉按住手腕,他低头含笑看着她:“我的地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谁想来了?是你把我抱来的!”她理直气壮地反驳,她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
“哦?”端木玉含笑,“那也等我下来才行,否则就不准走。”他看着她,低下头。
肖瑶瑶偏过头,让她的脸从耳根起一直烧红过来,窘迫地想打地洞把脑袋埋起来。
“大少爷,夫人请您过去呢。”乔乔进来传端木夫人的话,正好看见床上那一幕,不禁掩着嘴巴笑起来,看来夫人完全是白担心呢,大少爷和瑶瑶姑娘这不是好好的吗!
肖瑶瑶赶紧把脸埋进端木玉胸膛里,希望乔乔没有看到她的脸。
端木玉却故意说:“瑶瑶,看你,不听话,让娘担心了。”
乔乔赶紧说:“没有没有!夫人说大少爷没空就不用过去了!”
肖瑶瑶把端木玉推开,闷着声说:“他有空有空!”然后捂着用力过猛牵动的小腹哀叫。
端木玉叹息一声,这个时候才有些心疼的感觉。
他刚才定是被愤怒烧的失去理智了,竟然下手这样重……可是,想起她那个眼神,心中还是掠过一丝轻微的痛楚,他皱起眉,看着床上小脸紧紧皱着的丫头,只要她不惹怒他,他也不想对她下这样的重手,她口气强硬,可也只是口气而已,虽然让他恼怒,但是他从未想过伤害她……
端木玉看着他出神,肖瑶瑶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喂!”端木玉回神,竟然看着他微微一笑,拉过她的手轻轻了一下:“乖乖睡觉。”
“哎?”肖瑶瑶抬着手,看向端木玉,可是他已经站起来出去了,只有被惊吓得一脸呆滞的乔乔还站在原地,瞠目结舌地看着肖瑶瑶。
大少爷刚才那个笑容……简直就是……勾魂摄魄啊……居然那么柔情,充满爱意地瑶瑶的手,那个眼神,一看就知道蕴含着眷宠。
她要赶快回去向夫人说!夫人一定会高兴的!
大周二十八年春,大周皇帝下令,丞相之女瑶瑶才德皆备,冰雪聪明,特准入弘文馆,同皇子公主读书。
此令一下,无人敢出一言。
第二天,瑶瑶就坐着轿子高高兴兴进宫去了。
她没来长安之前,就听人说皇宫如何如何好,简直就是人间天堂,凡人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长安人也只能远远站在宫门外看一眼,要进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在小瑶瑶心里,对皇宫自然也充满了期待。
她只带了一个小书童孙久,帮她拿着书本和喜欢的点心,到了弘文馆,只见馆内许多高大粗壮的槐树,枝繁叶茂。课程还没有开始,众多皇子公主们都在院中的槐树下,或说笑,或嬉闹。
瑶瑶踏进院中,所有人都好奇地转过头来看着她,人人都眼前一亮: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是谁?
年长的几位皇子如大皇子二皇子还有太子皆不在,四皇子天性爱玩,头一个跑过来,对着瑶瑶猛打量,打量完了之后便说:“你是仙女吗?”
瑶瑶摇摇头,粉嫩嫩的小脸上浮起可爱的笑靥:“我不是仙女,我叫肖瑶瑶,你呢?”
四皇子一看这像仙女的一样的小娃娃对着自己笑,英俊的脸上立刻染上两片红晕:“我叫白陆安阳,是四皇子。”
“原来是四皇子,瑶瑶有礼了。”瑶瑶立刻行礼,虽然爹和哥哥都没有教过,不过她在戏文上见过,看见皇子公主是应该行礼的。
“不必多礼。”白陆安阳立刻扶起她,心里暗暗高兴,以后可以和这么漂亮的女娃娃一起念书,肯定不会无聊了。
其余皇子公主都围过来,肖丞相的女儿要一同入学的事情早先就听自己的母亲说过了,各个宫中妃嫔都特意嘱咐自己的子女不得对肖丞相之女无礼,见了她一定要像亲姐妹一样友好,这下子看见是这么可人的人儿,都赶着来和她说话。
不用片刻,瑶瑶和十几位皇子公主搞好了关系,围在大槐树下说说笑笑,这时,陆安阳忽然大声道:“六弟,你怎么现在才来?快来快来,我们来了一个仙女一样的同学。”
瑶瑶从说笑中抬起头,看见陆安阳拉着一个秀气却表情冷酷的少年进来,她一眼就看出是那天在画舫上用剑指着她的人。
端木玉显然也一眼就认出了她,初次见的时候她满身脏兮兮的,蓬头垢面,但是那双清亮如星的眼眸已经在他梦里萦绕了好几天,他怎么可能忘记?
此刻一见瑶瑶,清灵可爱,连日以来的恼人梦境便立刻浮现在脑子里,他老是梦见自己呆呆傻傻站在某个地方看着她,她在花间嬉戏,笑声盈天,用那双清澈得不染尘埃的眼睛望着他。
就在昨晚,他梦见她如初见一样泪眼汪汪,他心疼,搂着她,然后……醒来的时候,。他有些懵懂,看见侍女羞红了脸,跑着去告诉皇后,皇后急忙忙赶来,一见他便搂着说:“端木玉终于长大了。”
母亲慈祥美丽的笑容,却让他少年的心中生出一丝丝羞耻的感觉。
因为他隐约明白那代表的含义。
他长大了。
因为见了一个小女娃一面,而突然长大了。
因为那双清澈的,带着些倔强的眼眸,一瞬间,让他感觉匆匆时光奔流过眼前,一眨眼,他已长成一个男人。
端木玉和乔乔都离开以后,肖瑶瑶慢慢平静下来,躺在床上,却看着刚才被端木玉的手。
为什么?刚才他不是还很可怕的教训了她一顿的吗?为什么这么快就变得很温柔了呢?她,对她做这种无礼的事情,怎么可以……
可她却不像第一次那么排斥了,他刚才了她的手的时候,她看到他温柔的眼神,有些……心跳的感觉。
“嘶……。”小腹上传来一阵疼痛,她皱着眉倒抽一口气,不行!绝对不能让端木玉蛊惑了,她应当牢牢记住他是个卑鄙的人!他恐吓她,不放她走,甚至打她……他不是好人!不是!
肖瑶瑶在心里重新把端木玉的形象扭转为坏人,才让自己舒服一些,若是她心里稍微对他有了些许好感,便觉得自己是不能被原谅的!
端木玉怎么可能是好人?哼!笑话!
困意慢慢侵袭上来的时候,肖瑶瑶也慢慢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点起灯,可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肖瑶瑶坐起来,小腹一阵酸痛,她吸了一口气,打算起床去喝水,可是就在她把腿伸下床的时候,忽然感觉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是她这么多天以来不曾遇到的,不禁提高了警惕,退回床上。
“谁!?”她四处看着,搜寻那种奇怪气息的来源。
一个黑色的身影慢慢从帘幔后面走出来,黑色的斗篷遮住全身,根本无法看清楚他的样子。
肖瑶瑶疑惑地盯着他,大着胆子问:“你是谁?”端木府防守这么严密,到处都是藏在暗处的侍卫,这个人能不引起动静闯进来,确实很厉害!
那人慢慢抬起手,肖瑶瑶以为他要拿武器,忙把手放在枕头上,真该死!她的剑被端木玉放在桌子上了,现在没有武器,如果这个人想对她不利,那她就吃大亏了!
一恼怒,把所有的错都归结在云间身上!
可是那个人只是慢慢落下遮住了脸的斗篷,笑容从嘴角边慢慢浮现,他低沉的声音慢慢地说:“瑶瑶……。”
肖瑶瑶浑身一震,一时间忘记了所有,满脸惊讶,忘记了所有表情,只是眼睛不断地睁大,睁大……
瑶瑶……
是她听错了吗?这个声音……
斗篷拉下来,明亮的灯火中,端木齐抬起头,用那双漆黑地望不到底的眼睛看着她:“瑶瑶。”
“……。”她颤抖着站起来,鞋子都没有穿就跑过去,哭泣着扑进他怀里,小腹上疼得让她哭得更加大声,“你为什么现在才来?端木齐,我好想你……。”
端木齐伸手轻轻搂了她一下,便把她推开,低头看着她被泪水渲染得可怜兮兮的小脸,一丝怜惜的感情涌上心头,想到她吃了那么多苦,就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别哭了,乖。”他抬手轻轻拭去她的泪水,柔声说,“你一直很坚强的。”
肖瑶瑶愣住了,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人,有些诧异,她是不是在做梦?记忆中的端木齐,从来没有这样温柔地和她说过话,他总是冷冰冰的让人无法接近,有时候甚至会骂她。
“你,你怎么了?”
“傻丫头!”端木齐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我来看你,不好么?”
“好!当然好!”肖瑶瑶连忙点头,这再好不过了!她每天都在期盼和他见面,现在终于见到了,真的很好!“那,你会带我回去吗?”她充满期待地说,眼睛里闪着激动的光芒,要回家了!跟端木齐一起回家!她从未想过可以这么幸福!
终于可以离开端木府,离开端木玉那个死混蛋了!想到这些,肖瑶瑶心里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她抬起头,茫然地看着端木齐的脸。
端木齐轻轻叹了一声,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在椅子上坐下,他俯下身看着她的眼睛:“瑶瑶,我不会带你离开。”
肖瑶瑶一惊,想站起来,可是肩膀被他按住,自己动不了,她惊异地问:“为什么?端木齐,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任性逃跑了,我发誓!你带我回家吧!”
“不,瑶瑶,那里再不是你的家,记住了,永远不要回去。”端木齐低声说,眼底里有沉痛的感情。
“不!”肖瑶瑶偏激地摇着头,被他眼底的沉痛刺伤了心,“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那是我的家!我要回去!”
端木齐望着她,手指怜惜地抚摸着她的脸颊:“瑶瑶,从你离开京城的那一刻,你就不再是瑶瑶郡主,也不是我的皇后了,我不会让你回去的。”他心里有些痛苦,如今平静的天下,将来会掀起怎样的波涛呢?说不清楚,但是谢瑾也同意让自己的妹妹永远离开京城,那个是非之地,不会再适合瑶瑶生存了。
肖瑶瑶的泪水泛滥似的流出来,她哭泣着看着端木齐:“端木齐,你不要生气,我以后再也不逃跑了。”她充满恐惧地拉着他的衣袖,像个迷路的无助孩子,“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生气……。”
端木齐硬着心肠甩开她的手:“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以后,你不准出现在我面前!”
肖瑶瑶停止了哭泣,呆呆地看着他。
端木齐在说什么?他说什么了?不,他什么都没说,一切都是自己的幻听而已,他什么都没说……肖瑶瑶自欺欺人地安慰着自己,小心翼翼地拉着端木齐的手:“,带我回家吧。”
“不可能!”他薄唇里冷冷吐出这三个字,再次把她的手甩开,这一次力道有些大,差点儿让她从椅子上跌下去,端木齐最后看她一眼,重新把斗篷的帽子戴起来,转身要走。
肖瑶瑶忽然扑上去,从后面抱着他:“不要走!端木齐!你说的都是假话!你在生气!你说的都是假话!都是假话!你会带我回家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