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信放到门口的私人信箱里,竖起旗标等着邮差下次来时带走它。
我笨重地举着遮阳伞,穿着厚厚的能遮挡紫外线的深色羽绒服。全身上下都是那种特殊防晒油的味道,戴着压低的帽子,手上是手套。我还戴着一个黑色的口罩,今天的阳光很晴朗,早上就出来耀武扬威,我不得不将自己从头发武装到牙齿。
小学的时候第一次穿成这样去上学,差点就被人以为是来打劫的。还好福克斯的新生不多,所以老生都看习惯了我这身打扮。
不过这阳光,我看看地上的影子,非人类会被晒死吗?各种各样的谷歌资料表示,阳光跟大蒜能干掉他们,所以他们去食堂或者饭店都要注意不点大蒜食品?
谁知道,那关我什么事。
好不容易将自己笨重的身体塞到车里,我心情还算不错地开着车去福克斯中学。今天的晴朗八成能让卡伦一家旷课,所谓非人类就得有非人类的样子。
阳光灿烂的日子你们爬出来干嘛。
当车子停在学校那简陋的车场时,我再一次诅咒自己为什么要早到。停车场上面刚刚停好一辆保时捷,我看豪车看到麻木,卡伦家车库都能组成一个高级车展了。
保时捷死死关着门,我看看窗外的天空,还有光线。很好,等着你们出来我很好奇阳光对你们造成的影响。
然后……下雨了。
乌云轰隆隆携带太平洋的雨水而来,这场景不少见,一分钟内黑暗重新笼罩大地,大雨瓢泼。
我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摸摸口罩,将自己合不上的嘴巴给纠正回去。我挣扎着下车,打开我的遮阳伞,雨水哗啦啦从我雨伞上溅落。
该死的阳光灿烂。
旁边的保时捷很快同时四个门打开,爱德华,爱丽丝,贾斯帕,罗莎莉四个人各自打着伞走过来。
爱德华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拿着黑色的雨伞,他经过我的时候很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嗨,克莱尔。”
我张张嘴,发现自己还带着口罩。
贾斯帕举着伞,爱丽丝挽着他的手,经过我的时候,爱丽丝大声地说:“你的打扮可真有个性,我很喜欢。”
你大爷的,我完全不喜欢。
罗莎莉拿着玫瑰色的雨伞,经过我的时候,用冷漠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她笑了。
喂喂,那是嘲笑是吧,别勉强你的嘴巴闭上了,你就是嘲笑我吧。
身后又驾来一辆吉普车,那可是辆大家伙,埃美特从车子上跳下来,戴着鸭舌帽。他大步走到他们中间,经过我时,开心得像是一只森林黑熊。“克莱尔早,爱丽丝猜今天会下雨,很明显她又对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天空往下拼了命掉的雨水。最后只能笨重地往学校走去。
我要诅咒西图雅的天气预报,它明明说今天阳光灿烂万里无云的。
人生像是一朵四季轮回的小花,总是谢了开,开了谢。
人缘也像是人生小花上的花瓣,总是来了走,走了来。天涯咫尺,结伴分离。
我也曾经想过自己是个活泼开朗,能给任何人带来正力量,带来阳光日子的美丽女人。可是我天生做不来那种人,反而时常需要阳光灿烂的家伙分点正能量给我。
在卡伦家来之前,我非常确定我是福克斯中学最低调的学生。从来都是第一个进教室,从来都不旷课,从来不举手回答问题,成绩永远中等不第一不掉尾。
我想对自己好点,努力不让自己负更多沉重的人际关系责任。我知道很多时候所谓的朋友很快就会离开,所以也就不让自己去交很多合不来的朋友。
安静孤僻地活着,我自由自在,这是一个人的本质。你知道无论外在如何,你最舒服的生活状态只有一种,我只不过外在内在比较一致而已。
而现在,学校的三号楼自助餐厅,我坐在桌子前面,椅子有六张。圆形的桌子不够大,三四个人不显得拥挤,五六个人就是热闹过头了。
我简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零二年的世界杯早就过了,这个世界怎么还在疯狂。
我根本就不敢让人知道我跟这群家伙有交集,他们简直就是一个个恒星般的发光体,走哪都引人注目。
“好吧,我觉得你们坐在这里真不是好主意,你们的意见呢?”我可以确定我低调而阴暗的角落,已经光亮到闪瞎所有人的眼球了。
“我没意见。”埃美特咧嘴大笑,“你真该放松点,克莱尔。”
“是,放松,像是动物园的河马一样打着哈欠放松。”我也很想笑笑,大家都觉得不在乎的事情我不该大惊小怪,这实在是太不自信。我笑……笑不出来。
自助餐厅里面每个进来的人,都会先顶礼膜拜一样地努力瞪着我们。同学们无聊而激奋,任何有一点跟这个老旧的学校不一样的事情发生,八卦就会以光速的速度传播到整个福克斯镇上。
我听都不用听就大概知道他们偷偷摸摸转过头来,贴着耳朵窃窃私语在议论什么。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