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知情

到了晚间,太子失踪消息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正如三郎所说,起初宫里还秘而不发,生怕事情传出去对对太子不利,到后找来找去竟找不到，皇后便也慌了，先**宫门，细细搜宫，一无所获之后,便又搜城。

皇后自然是疑心端王,自从太子降生,端王便一直都是皇后眼中钉，明里暗里恨不得端王出个意外,她既然如此，自然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认为端王也同样恨着太子，如今太子不见，正好儿又赶端王生辰日子前后，皇后首先就想搜端王府。

没想到端王闻讯，竟主动进了宫。

相比较皇后疑心跟躁动，当今天子赵彦反倒很镇静。他甚至喝止了皇后意图派人前往端王府命令，皇后怒而欲哭之时，说道：“纯佑不是那种对自己堂弟下手性情，或者是琰儿自己贪玩，他平日就给你惯坏了，三天两头地往宫外跑，现叫嚷又有何用？”

皇后见天子出声，虽然不忿，却不敢硬跟他争，便道：“若真如此，得知琰儿不见了，他怎么连进宫来看一眼都不曾，分明是心中有鬼。”

赵彦喝道：“住口！什么心里有鬼，什么话也敢胡说出来了！”

皇后红了眼，道：“怎么不是？当初先帝不是有遗诏？虽然说早就一把火烧了，可他未必就死心了，此刻看琰儿长大，或许就怕了，暗地里下毒手……”

赵彦怒道：“纯佑不是那样人，若是，他也不用等到现才动手！你既然知道有遗诏，那就该明白这皇位交给纯佑是理所应当，有没有遗诏又如何？他也犯不上因这件事对琰儿动手！”

皇后听了这话，只觉得皇帝是一心护着端王，皇后忧心之余，正要豁出去闹一场，外头太监忽地来传话，说是端王进宫来了。

端王爷宫里头呆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才出宫。但自端王入宫那一刻起，宫里宫外不知有多少人悬心，那颗心一直端王好端端地出宫回了王府才放下。

后来才知道，端王于宫中这一晚上，竟是睡太后寿春宫里。

太子始终第三天，满朝文武议论纷纷之余，气氛也逐渐紧张起来，主要是皇后一族为首太子~党们，认定了是端王所为，有人甚至预言太子已经被端王所害，有些人暗地里磨刀霍霍，便想铤而走险。

这种情形下，整个京城气氛也跟着紧张起来。

一直第三天天黑之时，忽然间传来消息，原来有个渔夫清晨去敲冰钓鱼，无意中看到冰层底下有一道影子若隐若现，细看竟是个人，吓得忙避走不迭，消息传开，正好儿宫里派了人出城来找寻赵琰，把冰砸开一看，不是太子又是何人？

侦察骑们四散找寻，终于又旁边不远乱葬岗上发现几具残缺不全面目全非尸体，被野狗乱鸦侵扰，依稀能认得出是太子侍卫。

太子遇害消息传回宫中，皇后先大叫一声晕了过去。天子也自悲恸。

瞬间刑部、大理寺、顺天府都派了人，将几具尸体细细查看了一番，得出原因却各不相同。

因太子随身贵重财物都不见了，所以刑部判断是为财杀人。但大理寺却说太子身上刀伤并非普通劫匪能够留下，应该是被高手所害，并且太子侍卫又都为高手，等闲之人又哪里会将他们全部杀死？

刑部便对城门巡守进行拷问，试图问出他们是否哪天见过太子出城……除了太子，还有没有别可疑人等。

城门口进进出出人那么多，巡守们又哪里记得清？何况赵琰开始是想机密行事，自然不会抛头露面给他们知道是太子出城了。因此竟无人知道太子曾出城过，不知是何时出城。

西玄门看守们暗地里也有议论，这日班房之中，有两人对坐，其一便道：“太子出城倒是没见过，只是记得……那是端王爷生辰那天，看到了司武衙门景二爷出城了。”

他对面看守道：“原来那位是景二爷？隔不多久，是不是有个云三爷也出去了？我不认得景二爷，却认得云三爷，三爷哥哥跟咱们统制关系极好，因此我曾见过。”

他们随口说了两句，却不料当班班头站门口，听了此话便喝道：“这个当口敢乱说话？这些话都少说两句，谁不知道太子失踪兹事体大，上面人恨不得把我们拉出去当替死鬼呢！你们还这儿闲谈给人毛儿抓，这些话若是给一些有心人听了去，万一硬往上面扯，你们说冤枉不？不仅冤枉别人，咱们自己也得跟着倒霉。”

那两个看守吓了一跳，捂着嘴唯唯诺诺，不敢再说半句。班头又道：“横竖咱们什么也没见过，太子就没见过了，横竖管住自己嘴，别惹祸上身，知道吗？”

两人都答应了，那班头才溜达出来，看看无人，便牵了一匹马，打马离开。

当夜，云府之中，云家二爷云飞回到府中，脸色无比地难看，进门便问：“三爷人呢？”

丫鬟道：“回二爷，三爷刚才回来，正吃饭呢。”

云飞步走到厅内，果真见云三郎吃晚饭，云飞回头，对身后跟随丫鬟仆人道：“这儿不用你们伺候，都退出去！”

下人们都退了，那边云三郎本正要跟他哥哥说话，见状，便知道有事，当下就站起身来：“二哥，怎么了？”

云飞大步走到饭桌前，手抬起，又牢牢握住，往前一步，望着云三郎双眼问道：“你老实说，端王生辰那天，你出城干什么了？”

云三郎一听，脸色极地变了变，他反应也，便要掩饰过去：“二哥，你说什么……”

云飞早看出他色微变，当下一把攥住他手腕，压低了声音道：“太子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云三郎听他竟问出这话来，却是无论如何不能承认：“二哥，你这话是什么！”

云飞双眼中透出怒色，望着云三郎，低低说道：“方统制今儿来找我喝酒，跟我说，他手下有人来上报，说端王生辰那天，你跟景家二郎一前一后出了城，出城时候是乘马，回来时候，却是乘车，且只看到你单衣赶车匆匆进城，当时城门将要关了……因为守门那人认得你，所以才没拦下来查看，有没有这件事？”

云三郎听他说如此详细，脸上再也藏不住，皱眉便想此事该如何解释。

云飞见他沉吟，显然是个要想法儿扯谎，当下松手，抬手一巴掌打三郎脸上：“混账东西，你要丧家灭族吗！”

三郎倒退一步，却是打定主意不敢曝露，这件事，说出来便是个死，且此事只他身上，若是云飞不知情，将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当下三郎只笑道：“哥哥你急什么？怎么竟又动上手了？当日我确是跟二郎出过城，可这又算什么？出城人多了，只因二郎当日郁结，我便陪他出城散心而已，后来他醉了，我便雇了一辆马车带他回来，凭什么就说我们跟太子有关系？”

云飞见他振振有辞说罢，听来仿佛倒也说得过去，可一颗心仍旧砰然乱跳：“你这话……当真？”

云三郎点头：“总不成方统制跟你说，他们看到我们拉了太子尸体出去？或者带了太子尸体回来？哥哥，别说这些没趣儿扫兴话了。”

方统制跟云飞私交甚好，且也没有别证据，才有意无意地把这消息泄露给云飞知道……也是个让云飞警醒意思而已。

云飞逼视了云三郎片刻，双眉一皱：“若你果真跟此事没有关系，我云家也算是列祖列宗保佑了，你务必好自为之。”说完之后，才转身离去。

云三郎看云飞离开，身子才晃了晃，倒退一步，坐回了椅子上，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紧握手掌心里已经全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