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般来讲,胡澈既然把这一次赈灾任务完成得这么出色,而且他的品阶也在份上,再加上屏州的官员现在死的死伤的伤,空出来的职缺着实不少,胡澈其实很应该直接当屏州同知甚至是知府才是。
但是,胡家本来就是屏州大族。胡澈这一次赈灾没有遭到多大的阻挠,和自己宗族的鼎力支持也分不开。
只不过小官小吏的还好说,一般为了防止一个家族做大,官员基本上不会被任命到自己宗族所在地当官的。这一次赈灾还能说事急从权,反正统共就没几个月的时间,大家也乐得卖四皇子一个面子。
林淡没想到胡澈还会烦恼这些:“不能外放的话,你就重新回到翰林院呗?”他大爹就是,一直在翰林院熬资历十多年呢。外放什么的估计还得过上十来年,只要不出差错,等再回来的时候,妥妥进六部,不是尚书也是侍郎。
“难啊。”胡澈叹了一口气,“翰林院是最讲究论资排辈的地方了。本来我年纪就最小,好在官阶低,我多捧着一些,他们还能拿我当晚辈。现在我直接变成了五品,再进去翰林院……那票子老学究也不是好对付的。”
翰林院是清贵地方,能时不时在皇帝皇子面前露脸。尤其非翰林不入内阁,几乎除了钱之外,地位名声前途什么都有的地方,竞争并不是一般的激烈。
能够当内阁的其实也就那么寥寥数人,多半是当了一辈子老翰林的。可是这些人或许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那么多年在这个位置上做下来,哪怕蠢成一头猪,那也能成精了。更何况能进翰林院的,能有蠢人?
林淡听着胡澈解释,只觉得头都大了:“你们当官的就是麻烦。”还是做纨绔好啊,什么都不用烦恼,只要吃喝玩乐,注意不给家里面惹上摆不平的麻烦就成了。
胡澈下手直接掐了一把他的脸:“别忘了你身上也有官职啊,林大人。”
林淡摆摆手:“我那个算什么。”不就是每个月能从朝廷里多领一点薪俸么?那钱少的,大概也就够养养暖手捂……就算养暖手捂有富余,现在暖手捂有了老婆,按照兔子的繁殖速度,恐怕很快就会变成暖手捂家族。
他的视线投向山下,要不要把暖手捂给阉了?
胡澈看林淡心不在焉,也不想去问他到底在想什么。总觉得他们好像不久之前,才被双方长辈安排在这小庄子里养病,眼睛一眨,都已经过了好些年,他们也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闲散的时候了。
他现在身上没有什么官职,又摆明了一副避世的态度,倒是让外界暂时将视线投注到了别的地方。
没别的,新科开了。
鉴于上次科考的时候正逢北地大旱,题目也是事关北地;这一次正巧又碰上了屏州地动,许多学子就猜这次的题目也会相关联。
结果题目一出,根本没什么关系。
殿试的题目是关于农耕的。
林淡得知殿试的题目时,感慨了一声:“这该去让小爹去考的。”
“确实。小爹……”明明比自己大不了两岁,他却得跟着自家蛋蛋叫人家爹,胡澈甩开心中的一点小别扭,继续说道,“小爹在这方面胜过朝中诸人许多,不能为官,实在是一大损失。”
他说这话是真心诚意,绝对没有半点马屁的意思。
新法种田是谁弄出来的?是林和诚。改良的牧草种子,优质的荞麦种子,全都是林和诚弄出来的。当然后者的数量比较少,只堪堪能够在下屯牧场种植,亩产量稳稳破了百斤,只不过总数太少,下屯牧场又管得严,这才没引来关注。
他们在北地的作为,前有林和诚,后有蔡俊旻,他和林淡两人几乎就是起了个牵线搭桥的作用,简直就是坐在地上捡金子。
就是林和诚养出来的那些狗……谁见过家养的狗能够干掉狼的?寻常的猎犬碰上野狼,夹着尾巴逃都来不及。
更别提林和诚赚钱做生意的手段。
如果林和诚能够当个地方官,那最起码一地的农业和商业绝对没问题。
林淡笑得浑身发抖,半天才抖出一句:“那得让小爹先考上童生。”
胡澈照着林淡身上肉最多的地方给了一巴掌:“你也不过是个小童生,有什么好得意的?”
林淡猛地跳起来,抬脚就“狠狠”地照着胡澈的肚子踩下去:“你放我去科考啊!我告诉你啊,我现在考个进……”
“进士?”胡澈干脆翻过身趴着,示意林淡给他踩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