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曾设想过,自己和沢田纲吉会在这种状况下再遇。
不,应该说——
暌违十年的重逢,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令人感动。
甚至于,在见到沢田纲吉的那一刻、在看到他面色如常地露出微笑和我寒暄的那一刻,我内心真实的情绪是有些气愤的。而让我生气的根源,大概是沢田纲吉竟然能毫无异样地、真的像是对待久未见面老熟人一样和我打招呼吧。
明明一直以来,这都是我惯常使用的伎俩。
嬉笑迎逢,总是说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甚少会让自己真实的负面情绪外露。
当我自己用这种敷衍的手段或态度面对别人的时候,我总能找到正当的理由为自己解释开脱,让自己能够心安理得。然而在今天,被沢田纲吉以同样的方式对待,却让我不由得怒火中烧。
这种情绪来得迅猛而激烈,甚至完全超乎了我自己的想象。
——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无论是我还是沢田纲吉。
尽管心底的情绪翻腾不已,可我仍然在下一秒露出了和沢田纲吉如出一辙的笑容,甚至出言调侃道:“确实是好久不见了,不过就算我们是老相识,新郎该给的红包也还是逃不掉的哦。”
“是这样吗?”在沢田纲吉身后,逐渐朝我们走来的库洛洛,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绅士笑容,“今天的伴郎似乎有不少都是鸣海你的老熟人呢。”
“……”
伴郎一共就只有四个人,‘不少’这个量词还真是充斥着一股微妙感。
我维持着面对沢田纲吉时的笑容,朝库洛洛点头示意,然后就在微笑中结束了这个话题。
今天璃子婚礼的伴郎除了沢田纲吉和库洛洛以外,还有宇智波鼬和佩恩那个组合的队长。
风格各异的四个男人,穿上了同款式的白衬衫黑西装。原本在日常接触中,鲜少注重于打扮的男人为了出席婚礼,刮了胡须做了发型,就算只是简单地稍作修饰,给人的感觉也截然不同。
我印象中还是青涩少年的沢田纲吉,此时举手投足间都是风度翩翩的绅士气息。
……更别说擅长卖弄自己风度的库洛洛,和原本就是艺人的佩恩了。当然,作为警察的宇智波鼬本身虽然稍显清冷,但即使褪下警服也无法敛去那一身英气。
四个皆能让人眼前一亮的男人,聚集在一起的杀伤力简直成倍叠加。
而与之相比,穿着一身白色西装,进门的时候还因为人群拥堵,紧张慌乱间不知道被谁差点绊了一跤的新郎,气场就要弱上许多。
“将生,好,第一个问题——如果你在这里摔了个狗吃屎,你猜猜新娘会是什么反应?”
拦在门口的新娘亲友团们抛出了第一个问题,然后引来了阵阵哄笑声。
“璃子一定会骂我笨蛋的,这哪里还需要猜。”
我站在新娘身旁,远远地看着刚进门就一个踉跄,然后不好意思地捂住自己的脸,始终傻兮兮地笑着的冈田将生。与此同时,穿着婚纱坐在床边的璃子,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见状,我按捺不住地小声嘀咕道:“所以我完全不能理解,你把那四个人叫来当伴郎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太可爱了。”璃子瓮声瓮气地说道。
“诶?”我一愣。
璃子细小的声音被手掌阻隔,在周围嘈杂的环境中显得微不可闻。
“我老公真是太可爱了。”
我能够看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璃子慢慢放下了捂住脸的双手,然后失去遮挡的脸上泛起了少女粉,从脸庞蔓延到了耳廓。并不是腮红的妆容效果,而是从内里散发出的红晕。
“鸣海你不觉得吗?”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