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没浪费了这御赐的羔羊肉。”
掌宽的皮腰带紧紧系着少年纤瘦的腰,腰带挂着一柄鞘嵌宝石短刀,一枚上好的白玉佩在随着少年的步伐微微晃动,带出莹润的光华,脚蹬绣花软筒牛皮靴,神情高傲,眼神睥睨。
看着几步跨进来的这位主儿,小贵子忙弯下腰,扎下个千儿:“奴才小贵子给十四爷请安。”
小贵子的提示,让茹蕙与寻冬甚至连头都没回,便齐齐低头转身行礼:“请十四爷安。”
“爷不安。”十四阿哥用粗嘎的公鸭嗓冷哂着走到桌案前,目光扫过桌上放置的鲜嫩羔羊肉,“爷就想知道,到底是怎样一个惑主的奴才,能劳动四哥时时惦记,连御赏都要惦记着让人专门儿跑一趟给送过来……”
十四阿哥收回落在羊肉上的目光,抬脚走到垂手低头的茹蕙身前,命令道:“抬起头来让爷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
“咕咚!”
不知是不是被十四阿哥吓的身形不稳,茹蕙摇晃着软软跪倒在地,口中惊泣:“奴才有罪,十四爷饶命。”
伴随着这声惊泣,帐内响起一串噼哩啪啦之声。
十四阿哥惊愣地看着被带翻的书案,不敢置信地看向散落了满地的纸张,翻倒的笔架,四处泼溅的墨汁以及仍在地上翻滚着的砚台与墨条。
花开富贵逐凤砚滚动着一头撞上帐角放置的一个木箱,传出的轻微碎裂声,惊回了十四阿哥的神智,他张了好几次嘴,终于将惊诧自嗓子眼儿里挤了出:“带着这么笨拙的一个女人,四哥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看着一地狼藉之中那被墨浇了一头一脸的女人,十四阿哥一脸嫌弃地飞快往后退了好几步,“爷果然是喝多了,才会没事找事来看一个下贱奴才,还傻跪着干什么?赶紧起来把这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收拾好。”
完了,完了,四哥最爱的逐凤砚被打坏了,回头四哥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想着自家亲哥如果知道是因为自己的恐吓,才造成了眼前这片混乱的场景,十四阿哥抬手捂额——他一定会被罚写好多字。
气恨地瞪着那个趴跪的女人自地上站起身,顶着张被道道墨迹染得像鬼一样的脸,手脚麻利地收拾着地上的狼藉,十四阿哥深深的怀疑,这女人的动作之所以这么熟练,肯定是以前经常闯祸练出来的。
“在四哥回来前,勿必要将帐里恢复成原先的样子,还有,不准告诉四哥爷来过,否则回头爷一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威胁了几个奴才一句,十四阿哥转身飞快逃出了自家哥哥的帐篷。
“怎么就遇上这么个蠢奴才?爷真倒霉……”飞快穿行在一顶顶帐篷的空地间,十四阿哥一边抱怨,一边心有余悸地回头年了一望身后四哥的大帐:“又蠢又邋蹋,这样的奴才,就是求着爷,爷也不会要。”
“爷就奇了怪了,就这么个笨得像猪,胆子小得像老鼠的玩意儿,居然敢当面跟丹增顶牛,果然是兔子急了也咬人?”
“十四弟。”
清朗的招呼声,打断了十四阿哥的自言自语。
十四阿哥闻声抬头,一见来人是八哥,脸上立马露出了一个高兴的笑容,“八哥,你不是和雅尔江阿还有丹增在拼酒?”
十四阿哥的追问,让八阿哥带着温和笑容的脸上露出丝无奈,“我看你跟在四哥的随侍小太监往这边走,怕你惹事,这才找了过来,十四弟,那个茹氏到底是四哥放在心上的人,你没干什么傻事吧?”
“我还什么也没干呢,那奴才就吓趴下了。”十四阿哥不以为意地一摆手,“还打翻了桌案,弄洒了宣纸,带倒了笔架,满帐子狼藉的场景,弄得我根本没地儿站,没法子,我只能出来了,可惜她那一头一脑的墨汁太腌臜,若不然还真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像丹增说的那么好看呢。”
八阿哥放心地吐出一口气:“还好你没欺负她,我也不就不必再担心四哥知道了罚你。”
“不过一个奴才,四哥还能为她责罚我这个亲弟弟,八哥多虑了。”十四阿哥很是不以为然:“那奴才胆子小得像老鼠一样,爷不过一句责问,就吓得直发抖,和丹增说的完全不一样,无趣得很。”
十四阿哥说着,目光已是被营地外那片欢笑阵阵的草地吸引走了:“八哥,快一点儿,咱们去摔跤,今儿弟弟一定要赢了十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