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既想得开,那为什么……”
“为什么和四爷顶嘴?”茹蕙轻叹:“因为我不想骗他。我就是这样小门户养出来的性子,不擅伪饰,不爱争斗,不懂算计,不看来日方长,只过好有限朝夕。”
“我目光短浅,性情简单,父母知道我的性情,离开前嘱咐我,说父兄的前途不需要我考量,他们自己会努力,我只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茹蕙满足地叹气:“……有这样的父母,茹蕙这一生何其有幸。”
门外,四阿哥咬着牙握紧了拳头:好一个茹山!
“只是啊,忠君爱国,孝老爱亲,敬长悯幼……是父母言传身教之后,刻进了我骨子里的印记,我这一生大抵都要被其限制,走不出,挣不脱;佛家所谓大自在,道家所说超脱逍遥,也只能在睡梦里探寻一下了。”
“姑娘!”寻冬不满地轻喊:“那些移性情的东西,姑娘以后还是少看吧。”
“移性情?”茹蕙轻叹:“兴许那是我的天性呢,也许我前世是个出家人。”
前世是个出家人!
听听这是什么话!
便是沉稳如寻冬,此时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更不用说屋外那几次做势欲冲进房来的四阿哥。
寻冬撇了撇嘴:“姑娘趁早把那些什么大自在大逍遥的想头改了,若让爷知道,还不知道怎么罚你呢。”
看着寻冬那一脸的嫌弃,茹蕙傻笑了两声:“咱们接着说四爷哈。”
“诗经说:‘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是吧,哈哈,我为什么跟四爷吵架呢,便是因为这了。”
“啊?”寻冬傻眼。
此时四阿哥一脸崩滞,高勿庸都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真的啊。”茹蕙将靠垫放在背后,舒舒服服靠在上面,“待人最大的诚意是什么呢:真诚!什么是真诚,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想要就是想要,不想要就是不想要……我不想骗他啊,再说,我也骗不了他,你们主子爷可是个人精呢。”
寻冬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
“那你也不能和主子爷吵啊。”
“那是我想吵吗?明明是你们主子爷不讲理,说什么他走了让我别在府里惹事,”茹蕙顿时不乐意了:“你也不看看,我今年多大,他那些女人多大,她们能不来找我的碴儿,欺负我我都要谢天谢地了,我敢惹她们吗?”
“结果呢?”茹蕙极不高兴地哼了一声:“不过是说了两句实话,那心眼儿没比针鼻大多少的爷居然就拂袖而去了,哈,最好他一气之下把我踢出贝勒府去,那样我才清净了呢。”
“当我喜欢进贝勒府似的,不能出门,不能上山,不能下河,不能跑跳,连大声唱个小调都不行……这贝勒府里除了陈设华美一些,吃用好些,我真不知道还有哪里比山野好。”
听着茹蕙带着一肚子不乐意的嘟哝,看着自家主子再次握紧的拳头,高勿庸缩了缩肩:这位姑娘还真是敢比啊,堂堂大清贝勒府,居然还不如乡野之地入她的眼,爷这刚消下去的火只怕比先前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