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说，韩一川木了：“什么外国人？”

“你不知道？”大妈很吃惊，“就昨天抱你回来那个，金头发，又高又壮，中文说得特别好，手臂上还有三道闪电纹身那个。”

中文好，金发，三道闪电纹身？

韩一川心下一滞，继而狂跳，呼吸顿时困难起来。

似曾相识的描述让韩一川如闻惊雷，口水卡在喉咙里竟然咽不下去，他猛地抓紧大妈两条手臂，紧张地问：“什么样的闪电，具体纹在哪儿了？”

韩一川握紧的力道让大妈也跟着紧张起来：“就，就纹在右……左！左手小手臂中间。样子说不清，总之有点扭……”

韩一川听闻瞳孔骤缩，松开大妈又退后小半步才稳下身形。

金发、纹身，不会是……

“你等等……”韩一川迅速摸出手机，翻找起来，“你等等。”

翻到一张照片，手指捏得死紧，苍白着脸将手机使劲往大妈面前塞：“你看看，是不是这个，是不是这人。”

赫然是楚项生发给韩一川的，他和迪安的合照。

大妈定睛一看，眉飞眼笑：“对对对，就是他就是他。他要是没女朋友，你帮我牵牵线？”

韩一川面上显露出无法承受的呆滞和木讷，世界上所有的声音仿佛在一瞬间抽离，耳边唯余血液奔腾的轰鸣和刺耳的啸叫。

是迪安。

迪安把喝醉酒的他送回来了。

韩一川死也不愿承受，可事实摆在眼前，他的脚上仿若被套上两个枷锁，沉重的力道猛然把他拉向绝望的深渊。

迪安看见他了……迪安看见他了……

一定是他喝醉酒后发现迪安，死缠烂打，迪安才无奈送他回来的……

他答应迪安永远不出现在他面前，可是一次醉酒，让他食言了。

韩一川用仅有的力气朝大妈挤出个笑，说了声抱歉，绕过她走回电梯，上楼。

大妈被韩一川吓人的脸色和比哭还难看的笑弄得手足无措，却不知究竟是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愧疚地放任韩一川离开。

到家后，韩一川踏进一步刚把门关上，便无力地跌坐在地，双手捂脸，指尖紧扣，泛白的指甲在额头上抠出一道血迹，韩一川也不自知。

惊涛拍岸的悲伤和绝望袭来，韩一川张嘴，吐出一声窒息般的抽吸声，不动了。

迪安在阴差阳错之下送他回家，不管怎么解释，都是韩一川食言了。他不信迪安那么恨他，会主动接近他替他解决困难，他更倾向于是他喝醉之后无理取闹缠着迪安。

呵，如果不是碍于什么绅士风度，贵族礼仪，迪安当时一定厌恶得想把他扔掉吧……

醉酒的他无意间利用了迪安的贵族教养，纠缠着迪安，同他有了那么短短几十分钟的接触，他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

昨晚的情形不同于妖娆哥和迪安的会面，迪安对妖娆哥有好感，可妖娆哥说到底只是一个虚拟的人物，迪安不会因为妖娆哥再次坠入仇恨的深渊，却会由于对韩一川的恨意而受到伤害。

当初那么恨他的人，怎么可能会想再见韩一川第二面？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迪安尚不知道妖娆哥是韩一川，可这样一来，为防止露馅，妖娆哥绝不能见迪安了，游戏里和敌南的接触也要停止，斩断所有他们现实见面的可能性。

房间里静得沉闷，直到杜凯的一通电话稍稍转移走韩一川的注意力，他僵直地掏出手机望向来电，接通。

杜凯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韩一川反应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店里有供货商来闹事。

管吗？哪有心情管。扔下一句“心情不好你看着办。”便挂掉了这扰人的玩意儿，开始长时间地坐在地上发呆。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脚疼腿麻，韩一川才慢吞吞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奔向客厅，翻箱倒柜翻出了几年都没用过的行李箱。

他要走了。

至少在迪安离开上海之前，他不想再留在这个城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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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宵过后的下午是最困的时候，迪安昨天刚下飞机，时差都没倒过来就伺候了韩一川一夜，直到现在都没闭眼，身体已经非常疲累，说话也没精神，最主要是他心里没来由的担心。

他虽制定了一系列计划，却总有糟糕的预感萦绕在身边。

他的表白，韩一川没有给一丁点回复，也一直没有上线，心里不忐忑是不可能的。

想想终是不放心，对万里逍遥说：“我去宝贝家门口守着，我怕他逃。”

“应该不会吧？他什么都没看见，那就只是维持原状。你现在去，他根本没有心理准备，这事不是急不来吗？”

“不知道，心里慌。”

“你不睡觉了？身体行吗？”见迪安下定决心，万睿方关心地问。

迪安搓了把脸：“挺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