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杏子林中,众人或坐或卧,点起一个个火把、升起一个个火堆。
感受到众人投来的目光,乔峰略作迟疑,冲张玄清苦笑:“道长,您若想讲故事,等乔峰处理完了帮中事务,陪你去无锡城喝酒,好不好?现在你先把全冠清的穴道解开,让白长老问他一些事。”
张玄清缓缓摇头,拍了拍全冠清的肩膀。此时全冠清就跪坐在他身侧,仿佛知道大势已去,竟认命般闭上了眼。
“乔帮主,如果贫道说,贫道想讲的故事,就与这全冠清今日所谋划的事有关呢?”
话音方落,全冠清陡然间睁开双目,尽管已经猜到,却仍忍不住惊骇的看了张玄清一眼。由于被点了穴道,转头艰难,一双眼珠子都快斜的飞了出来。
乔峰亦是惊疑:“道长何出此言?”
张玄清笑:“何出此言,乔帮主一会儿就知道了。贫道这个故事,说起来还是在三十多年以前……”
忽然马蹄声响,北方有马匹急奔而来,跟着传来一两声口哨。群丐中有人发哨相应,那乘马越奔越快,渐渐驰近,见此张玄清便即闭了口。
“有什么紧急变故?”乔峰皱眉望向马匹本来方向,然而那乘马尚未奔到,忽然东首也有一乘马奔来,只是相距尚远,蹄声隐隐,一时还分不清驰向何方。
片刻之间,北方那乘马先奔到林外,一人纵马入林,翻身下鞍。他宽袍大袖,衣饰甚是华丽,可下马之后,却极迅速的解去外衣,露出里面鹑衣百结的丐帮装束。却原来丐帮中人若乘马驰骤,极易引人注目,官府中人往往更会查问干涉。但传报紧急讯息之人必须乘马,是以急足信使便装成富商大贾的模样,但里面仍服鹑衣,不敢忘本。
那人走到大信分舵舵主跟前,恭恭敬敬的呈上一个小小包裹,说道:“紧急……”只说了这四个字,便喘气不已,突然之间,他乘来的那匹马一声悲嘶,滚倒在地,竟是脱力而死。那信使身子摇晃,猛地扑倒。显而易见,这一人一马长途奔驰,都已精疲力竭。
这自是来汇报西夏军情的信使,那大信舵主见这人如此奋不顾身,所传的讯息自然极为重要,且必异常紧急,当下竟不开拆,捧着那小包呈给乔峰。乔峰接过包裹,打了开来,见里面裹着一枚蜡丸。他捏碎蜡丸,取出一个纸团,正要展开来看,忽听得马蹄声紧,东首那乘马也已奔入林来。马头刚在林中出现,马背上的乘客已飞身而下,喝道:“乔峰,蜡丸传书,这是军情大事,你不能看!”
众人都是一惊,看那人时,只见他白须飘动,穿着一身补钉累累的鹑衣,正是徐长老!此人在丐帮中辈份极高,今年已八十七岁,前任汪帮主都尊他一声“师伯”,丐帮之中没一个不是他的后辈。
他退隐已久,早已不问世务,乔峰和传功、执法等长老每年循例向他请安问好,也只是随便说说帮中家常而已。不料这时候他突然赶到,而且制止乔峰阅看西夏军情,众人自是无不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