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大厅的窗口，人们像昨天一样排起长长的队伍，等着跟唯行聊天。

应龙和鱼线则在监控室里看着直播。唯行还开着对讲，他们俩听得到现场。人们明显比昨天更有秩序，先讲完又不想离开的，又自动排到后面去。人们似乎已经自动遵守了每人一分钟的约定。应龙轻轻感叹着同事们素质之高。

唯行经过昨天的聊天，今天很多都是熟人再次拜访。不用很辛苦地做介绍了，只要挥挥手就行。他记得自己认识的每一个人，对他们说过的事情过耳不忘。

人们发自内心地喜欢唯行，有人甚至掏出了手机要拍个合影。鱼线急忙阻止了。

唯行蹲到窗台下面，只露出两只眼睛和眉毛在窗台。他说：“叔不让我随便拍照，说这违反规定。”

人们纷纷指责掏手机的同事。当他收起手机时，唯行终于重新露出上半身。但是唯行这无意的闪避动作，意外地很受那些女同事的喜爱。很多女同事开始要求跟唯行拥抱。唯行见过鱼线和阿卜杜拉拥抱，明白这是表示友好，就同意了。当第一个拥抱完成，人群为此重新沸腾。相信明天唯行在单位的知名度又会增加很多。

“龙哥，你不觉得这样太容易出问题吗？摸坏了怎么办？”鱼线撇着嘴，他很看不惯那个女同事趁机在唯行身上又摸又挠的。

“不要紧。这可是个给他积累社交经验的好机会。再说了，谁敢对唯行乱来，我们随时可以让唯行退回来，把窗关上。那其他的同事就会谴责他。谁愿意一下子得罪这么多同事？”

鱼线不太满意地问：“龙哥，都这么多天了，唯行的‘我’意识觉醒了没有啊？”

“还早着呢。现在三观才完成了一观。就算理论行得通，也不会那么快出效果。”应龙饶有兴趣地看着监控画面里唯行跟同事们对话、拥抱。

“那我做得这么辛苦，就一点成绩都看不出来吗？”鱼线很不爽。

“怎么能这么说？”应龙停下，回头看着鱼线。“你没发现唯行现在多有人味儿吗？”

“没什么感觉啊。”

“唯行现在开始有主动xing了！这比出现‘我’意识还让我高兴。太突破了！”应龙说。

“你是指收拾袜子和钱包的事？”

“不只这个，养护工具和敞开工具箱都算。唯行现在的表现，超乎预想。主动xing这个东西，我一直没想通应该怎么在唯行身上实现出来。结果你两个模块建出来，有了！我做梦都在笑啊。”

“什么？你不知道会这样？这不都是你计划好的吗？”鱼线惊问。

“我又不是神机妙算。我怎么知道这两个模块的效果会变成这样？照我原来预想，情绪模块的功能会让他多接近喜爱值高的事物，尽量回避厌恶值高的事物。可我没想过他经常遇到厌恶的事物后，会决定将这事物移出经过范围。主动接近厌恶的事物，并将其永久xing清理干净，可以保证他今后不再遇到同类事物，对他来说确实是最佳选择。老实说，你有想过逻辑模块、应变模块和情绪模块，再加上利害教育的辅助，会是这个结果吗？”

“没有。”

“是嘛。程序是你做的，你都没想到，何况我呢？主动xing是可遇不可求的。我没想到好恶值对主动xing影响会这么大。接下来的事情就让我更惊喜了。他把工具箱敞开着，只因为他喜欢。他主动地保养维修工具。”

“这个确实意外。我们也没教过。”

“我特意打电话问过大块儿。唯行断电时不算在内，他只是在唯行面前检修过几次而已。从来没有教过他如何保养工具。但是他收拾工具入箱时，有随手擦拭工具的习惯。也就是说……”

“唯行自学成材了？！”

“不，严格来说还不能算自学。是‘照搬’。他还不具备学习和创新能力，只有复制动作的能力。也许只是动作幅度和角度毫无变化的照搬。但这也很不错啊。他知道有这种行为对维修保养有好处。他知道这种行为的名称‘保养工具’。他反复做，只因为他喜欢。他自从知道什么是对自己有利的，什么是有害的，对好恶值的影响幅度已经越来越大了。这都证明我们的教育是成功的。”

“你这么说也对。不过这样下去，他会越来越喜欢做某件对他有利的事情，直到好感值达到极限大。就是说，总有一天，所有他喜欢的事情，都会变成他的癖好，无法戒掉并且不断重复。那他可能会每天只做保养，不做其他的事情了。”

“嗯……，人类中也有一些无所事事的，每天就都只会做美容、打麻将消磨时光。就算到了那一步，唯行不过是跟他们差不多而已。趋利避害嘛。虽然听来有些不思进取，但却证明他开始具备‘人xing’了。其他人不是不喜欢过那种重复癖好的舒服ri子，不过他们明白还有其他更重要或更有意义的事情要做，所以才不会沉迷于此。当唯行的三观里有更看重的事情时，应该就不会沉迷于癖好了。不过，形成‘癖好’，对唯行来说确实不什么好事。在新的模块做成之前，最好小心控制。”

“这个自然。”鱼线又想了想：“你说，我们做好了三观模块之后，主动xing会不会给压制住了呢？”

“这个真不好说。理论上应该不会。利害教育和情绪模块还是会起作用，会从根本上影响他的主动xing。三观模块主要影响他对事物的主次、重要xing判断。能改变他对好恶权值的增减幅度。三观模块的作用不是压制他的主动xing，而是压制他大量积累一些多余的好恶值，不让他轻易‘上瘾’。总之呢，最好的期望效果是，唯行保有主动xing，但会保有偏爱的事物，却又不上瘾。而且应该会越来越像人。”

应龙看着屏幕上的唯行，满心欢喜地又说了一遍：“越来越像人。”

＊＊＊

唯行天真地托腮，在看电视。应龙为了让唯行专心看电视，自己削着水果。

鱼线觉得电视剧无聊，就躺在沙发上玩儿掌机。这一关他已经连续好多次没打过去了，非常烦躁。终于一气之下把掌机放在旁边长几上，双手遮脸玩儿不下去了。

“怎么了？玩郁闷了？”应龙问。

“这关太难了。过不去。”鱼线烦躁地说。

“呵呵呵……”，应龙笑了，“你不行，别人行啊。”

鱼线把掌机递向应龙，挑衅地看着他：“说得容易。你玩！哼～，你只要能玩儿过了这关，我这月工资还给你！切～，不是我笑话你，就你这臭水平，上场就死。还敢笑话我？”

应龙笑着说：“我没笑话你。我又没说我行。”说完眼神递向唯行。

鱼线一愣，笑容慢慢浮上来，一幅“龙哥你好坏哟”的表情。却回身对唯行说：“唯行，你给叔帮个忙呗？你要做得好，叔奖励你100元。”

唯行说：“好的。”

应龙笑看鱼线和唯行。鱼线开始给唯行讲解掌机的用法，还有怎么才叫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