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龙前些天做了五型研发完成的成果资料，报了上去。

里面特别提到张受涵张副院长大力提携，提供宽敞的研究场地，使研究得以顺利进行。并强调，如果不是场地足够宽敞，研究条件足够好，不可能这么快研发出双足直立行走的机器人。双足直立行走（拟人步行）机器人，在世界范围内，都算得上是一个科研难题。无数国家花费巨资进行研究，尚且不能成功的居多。这一笔加上去，张受涵的功劳就显而易见了。张受涵也是搞过技术的人，当然明白应龙这么做的意义。虽然报表上的研究成果比例他没占多少，这几句话字也不多，但他张受涵的贡献度却明显不同了。他当然高兴地接受了应龙的好意。

六型的计划刚拟好，就被要求直接上报科技部。看得出上面非常关注这个项目。还有让人意想不到的。不出五天，科技部直接下了文件表彰此次研究，并预祝六型研发圆满成功。六型的计划毫无疑问地通过了。接着是六型研发的经费——上面拨了3000万给项目组。不知张受涵是不是开始后悔当初他不分钱的决定了，反正表情惊愕，许多复杂心情都混在里面，不断变换。应龙同时收到的还有项目组的奖金——100万。相比当初那10万元惊掉的许多眼镜，这次的奖金数目足以将研究院的研发热情再推向一个新高。按照约定，应龙不必与张受涵分享经费和奖金，但他还是拿出40万偷偷塞给了张副院长。这奖金是项目组开发者都有权分享的，与项目经费无关。应龙是项目负责人，如何处置，并不涉及原则问题，与贿赂也无关。他和鱼线每人30万。张副院长显然很感动，没想到应龙如此会做人，送应龙出来时，只说了一句：“你放心大胆地搞研发，其他的我全包了。”

后面是扑天盖地的各种荣誉，什么省级的劳模，地市县的红旗手之类的，应龙有时都懒得去领。连张副院长也不断受到嘉奖，经常要到省里去代领各种奖状和称号，忙得不亦乐乎。奇怪的是任何奖项里都没提过鱼线一句话，似乎是有意地想掩盖掉鱼线的存在。

应龙的心在研发上，根本也不在意这些事。他把唯行的最新进展整理了一份详细的资料，比汇报成果的还详细，带给了老陈。

老陈现在大不一样，他装了一颗假牙，看起来精神多了。他和老伴儿自从住上了新房子，生活顺心，两人心情和身体都非常好。前阵子还跑去南方旅游了一趟，非常开心。坐在宽敞大厅里，用苹果笔记本播放着媒体资料，陈婶儿特意泡了新买的上好绿茶。比起当初在老房子那狭小陈旧的空间里看资料，真个是天地之差。老陈激动地看着唯行在一楼大厅跑步的视频，眼里全都是幸福的泪水。总共75秒的视频，他来回放了七、八遍。应龙不便打扰，只好跟陈婶儿聊聊家常。

陈婶儿说起现在的老陈，赞不绝口。拒说老陈以前横草不摸竖草不碰，现在却开始帮老伴儿操持家务了，进步很多。只是每个月总有几天非常焦虑。等不到应龙的时候，他常常满屋乱窜。只要应龙按时来，老陈真是好人一个，天天乐呵呵的。

应龙说：“我以后一定按时来，不能按时来，我一定打个电话定好时间。”

陈婶说：“那太好了，我家老陈有你这话，以后就能安生过日子了。”

接下来老陈拉住应龙问这问那，关于唯行的各种问题，应龙一一做答。说到快速视觉捕捉的时候，应龙特别夸赞了鱼线儿的努力。老陈道：“就是装腿那天，现场的那个小朋友？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才华横溢！这要是我孙子该多好？”说的时候，像是恨不得把鱼线的户口改到他家来。

应龙赶紧说：“你是唯行他爷，我是唯行他爸，鱼线是唯行他叔。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将来唯行会越来越好。估计再有个三五七年，唯行就能离开实验室，成为真正的机械智人了。到时咱们合个影，也照张全家福。”

老陈激动地连说：“好好好。”高兴地半天合不拢嘴。

临走时应龙留下一张银行卡给老陈，就是当年老陈给应龙资助研究经费用的那张。里面有1000万。应龙说了国家拨款和奖金的事，最后说：“很久以来，我经常会梦到这一天的到来。现在我终于有机会亲手实现了。以后你再也不担心钱的问题了。”

老陈先是惊呆，然后哭，然后笑，却又什么都没说，只是紧握着应龙的手。

应龙没回单位，而是去了银行汇钱给爸妈。他把30万都给了父母，然后打电话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父母又高兴又自豪，不在话下。加上半年前的那次汇款，他们已经收到35万了。在那个小城市里，无疑是笔巨款，能让他们过得非常滋润。可他们对钱似乎兴趣不高，好像更在意的是应龙的身体状况，还有他什么时候能回来看看。应龙说，十一前后应该可以把下一期项目做完，到时请个大假，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在家陪陪爹妈。二老听后非常高兴。应龙收了电话，心下惭愧。大概快两年没回过家了。自己这个儿子当的，真够不孝的。

刚回到楼里，就听到里面传来刘思雨和鱼线的叫笑声。应龙猜，思雨大概是听说了奖金和拨款的事，上门要求兑现承诺来了。

进了大厅，应龙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

不知是谁在大厅的一根立柱上竖了一扇旧木门，上面画了标靶。唯行站在木门正前十米左右，刘思雨正和鱼线站在木门两侧两米左右，向对方扔苹果。他们每扔出一个经过木靶，唯行就一刀扔出去，把苹果钉在靶子上。靶子中间已经钉满了苹果，看样子全是一刀命中，每只苹果都被钉得牢牢的。这时鱼线喊：“龙哥，快来！我们正测试快速聚焦呢。我这特意给你留了几个苹果，让你也过过瘾。”

“还是停下吧。你们就不怕唯行哪一刀甩偏了？咦？你哪弄来这么多的刀子？”

“上次我来你这，连餐具都不够用。我今天特地买了几套西餐餐具带过来。嘿嘿，龙哥你现在发了，肯定得请客。我自然要先帮你准备好喽。”刘思雨手里玩儿着苹果，笑得别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