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菲黄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土黄色的袍子,又摸了摸头上随意围上去的土色的头巾,不禁大为后悔自己没有事先问清楚哥哥这些古怪的规矩。原来一进伊朗的海关,不但必须男女分开安检,女子还必须穿戴上人家早就给准备好的长袍和头巾。早知如此,来之前自己可以买几件漂亮的长风衣和围巾,也不至于被迫像现在这样穿得如同一只黄鼠狼一般。
两个早已等在外面的男士看到晏菲这身滑稽的装扮,也不禁有些目瞪口呆。兰斯看她的眼神中有惊讶也有笑意,而沙迪却是懊恼地皱了皱眉头,低声咕哝了一句:“幸好薇奥莉没有来过伊朗——”
“那个,沙迪,我在伊朗时要一直穿成这个样子吗?”晏菲有些不自在地问。
沙迪无奈地点了点头,“没办法,小妹妹,只要是在外面能被人看到的地方,你就必须得穿长袍和戴头巾。不过,在自己房间里当然就不必了。回头我去给你买几件漂亮的袍子和头巾,好赶快把这身可怕的东西换下扔掉。”
晏菲勉强地咧咧嘴,心想,幸亏母亲逃离了这个国家,否则自己若是出生在这里,就要天天穿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按照事先商定的,他们三人住进了一家毫不起眼的小旅馆。这家旅馆距离晏依依的故居很近,而且客流稀少,非常清静。
兰斯并没有为这趟伊朗之行安排任何旅游娱乐项目,他的想法是抓紧时间办正事,办完事就马上走人。可是沙迪却完全不这么想,他以为顺利到达伊朗,妹妹就算安全了,那些想伤害她的人绝对不会到这里来找她的。所以刚在旅馆住下,他就要带晏菲去德黑兰最好的一家餐厅去吃晚餐。这个提议当即就被兰斯否决了,于是两个男人之间重又燃起战火。
晏菲只好头痛地宣称自己身体不适,需要呆在房间里休息,不想吃晚饭了,这才将一场无聊的争论消弭于无形。
事实上晏菲确实是有些不舒服。自从踏上这片土地,她就隐隐感到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尤其是看到大街上那些将全身包裹在黑色长袍里,脸上蒙着黑色的面巾,只露出一双黑色大眼睛的伊斯兰女人们,她的心里总是忍不住有一种悲悯,可怜她们的不自由。
当然,她也看到一些美丽的伊朗女孩子穿了刚刚能够遮住臀部的短袍,戴着漂亮的花头巾,有些露出的头发被挑染成缤纷的色彩,就连不惧秋凉而故意露在鞋子外面的脚趾上也涂了美甲,看起来非常时尚。这一切都说明,再严酷的宗教也压制不住女人爱美的天性。
如今看来,从小生活在被宗教礼制束缚之下的母亲,当年能够毅然决然,带着妹妹一起逃走,不愧为一位极富勇气与智慧的女性。因为在这个国家,作为已婚妇人的她,与费舍曼交往的事情一旦败露,她面临的将是被乱石砸死的残酷刑罚。母亲,原来竟是如此勇敢而伟大,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她不惜用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晏菲抚摸着桌上的小瓷罐,柔声说:“母亲,我一定会把你带回到你所向往的那个地方,让你与你的小妹妹再次团聚。”
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应该已经入夜了,她的心中忽然有一种克制不住的冲动,想现在就去母亲的故居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