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你就记着,以后还给我。”他悠然说。
“怎么还?”她愕然。他这回答其实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内心里也是着急的,因为她希望能早些真正跟他远离,比离婚那次还要离开得彻底,哪怕就在这同一个城市里,却要走向真正的陌路。
他目光微凝,“还没想好,以后再说吧。今天我们说说阮朗。悦”
他目光凝在她脸上时,黑瞳中如星一般的亮光闪闪烁烁,闪得她心头一跳,忍不住退后一步,离他的气息远一些搀。
“对了,事情解决了?”这才是她所关注的关键。
他点头,“解决了,没事。我昨晚就给阮朗打过电话了,要他今天来医院。”
她想起难怪阮朗一早欲言又止,难怪他一早就在刻意等,原来,两人是有约定的。
“流筝,本来我可以不需要阮朗出面,但是我想了想,觉得阮朗已经长大了,他自己做的事要学会自己去面对,去负责,所以我还是把他叫来了,希望你不会认为我做错。”
她怎么会认为他错?她自己的原意也是要阮朗自己来承担的。
她摇摇头,“你做得很对。”
她一直低着头,没看他是怎样的表情,只觉得他的声音非常柔和,“阮朗一直把我当……大哥,针对这次的事我说了他几句,他好像还比较服气,以后他的性格应该会收敛些,这次就当是个教训。”
“对你有影响吗?”教育阮朗是他们阮家的事,现在她比较在意的是是否对他有损害,毕竟阮朗是拍戏的,又在左辰安的庇护下,就算得罪了廖杰,事业也不会受损,至于阮朗的为人和品性,不是一天两天造就的,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更改的。
“没有。”他语气很是轻松,“已经解决好了,我不是说过吗?我还是你老师。至于你,我没有说我们俩的关系,也没有说阮朗是你弟弟,我只说阮朗是我朋友,唔,廖杰举报的时候的确提到了阮朗是我内弟,但是,都过去五六年了,医院没几个领导知道我媳妇儿在医院进修,算是我蒙过去了吧。”
他怎么蒙的,是不是蒙的,她都不清楚,问过程也没有什么意义,他的能力她了解,在别人手里很困难的事,在他那儿总是轻轻松松解决,而这次,他所有的初衷不过是为了顾全她,让她在北雅还能体体面面待下去。
这又是一份大恩,你看,又是她欠他的。
忽然之间,过往种种,包括他对她小心翼翼的好,对她家里人没有条件的好,她现在所住的房子,甚至爸爸喜爱的那个崖柏茶几,都聚集到了一起,化作一种巨大的压力,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原来,对一个人太好,真的会是一种压力,她再次体会到了他从前的心情,她对他全部的好,对他来说大概也是一种压力,而且她对他越好,他的压力就越大,所以,必须用更多的好来偿还,他心里才会得到安宁。
这就是他所谓的十字架。
呵,当初那个沉迷于爱情中的她真傻,总以为给予的多,就能给予他幸福,却原来,她给予的并非他想要的,于是反而压迫得他除了偿还,便只是想逃,而且在董苗苗找到幸福以后立刻就走了,一逃便逃到了美国,逃离了她的世界,便是松了禁锢,终于可以把她搁下,终于有借口可以不再被她牵绊,也有了借口不用再给她打电话,有借口忘了她。
不过,所有的一切都算是过去了,既然过去了,就真正地过去吧。
“谢谢你。”她很认真地说了一句,转身要回办公室,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回身问他,“那十万块钱是不是上交了?”
他点点头。
她就知道,一定是这样,是他拿钱出来垫了。
她也点头,再次说了声谢谢,便没有再说其它,走了。
宁至谦眉间微蹙,一直看着她走远。
妈妈的卡,她没法从手机转账给他,但上次给他转账的记录还在,中午趁着吃午饭的时间,去了趟银行,往他的账号转了十万块。
欠他的已经够多了……
回到科室的时候,一进门,他的目光便胶着在她身上,充满了疑问。
她瞥见了,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开始工作。
虽然今天没有手术,但是下午收进来个外伤,她临时做了处理,再加上一些其它的工作,一个下午倒也很快就过去了。
开车,回家。
都没有再跟他说其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