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从长安送到潭州湘枫寺,交给了谢玲珑,从而拣回一命。谢玲珑不顾礼教,冒着名声被毁的风险,在寺院后山茅草屋陪着两小住了一个多月。后来到了长安,谢玲珑、和泉在还未大婚的情况下,商量同意寄养两小,待两小如同亲生儿女。
两小将谢玲珑、和泉视为亲生爹娘。儿女陪爹娘过年,天经地义,两小幸福愉悦,自是不觉得苦。
谢平安人在沙城,却未停止给海琳娜写信。两人隔着万里,三天一封信,联系的很勤。他是谢家长子,如今贵为王爷,在长安何家官职最大,此次出行沙城,除去护送谢玲珑,也是为了长长见识,多接触军方的人。
年夜饭正始开席,饭舍劝酒大笑喧哗声四声。和泉规定,今晚除去站岗的哨兵,其余将士每人至多喝半斤酒。
军眷们三三两两结伴过来感激的敬谢玲珑酒,往日谢玲珑会叫小白将酒换成灵水,今日在这般热闹的气氛中,她也破了例喝了酒,还是度数较高的山西汾酒,一顿饭吃了二十几小杯,身体摇晃,和泉在她眼里成了两个人。
和泉搀扶着脸蛋潮红浑身酒气的谢玲珑回了军舍,湘景、湘叶去大厨房煮了醒酒汤送来,瞧见谢玲珑已躺在炕上呼呼大睡,和泉坐在炕边陪着,便识趣的退下。
新旧年交替,各片军营鞭炮齐放。和泉军营异常热闹。
将士燃放平安寺僧人万里迢迢给谢玲珑送来的浏阳县礼花炮,砰砰砰,在黑暗的高空炸裂,爆出璀璨的七彩礼花,点燃静寂的夜空,照亮了每个人欢笑的脸庞。
放过鞭炮、礼花,将士们到饭舍围桌坐下,大伙房的伙头兵和二百个帮厨的将士抬来了糯米甜酒煮红枣鸡蛋。李秦、谢平安领着一百名将士派发红包。
个子相当于成年少年的李秦戴着黑狐狸圆帽、穿着深紫色灵绸面料齐脚面棉长袍、黑色灵棉长裤、系紫黑两色相交云纹腰带,气宇轩昂,华贵威严,用内力传音高声道:“各位将士,俺小叔叔、小婶娘过大年,每人发红包一个,银钱不多,就是图个大吉大利。”
谢平安指挥着将士把红包送到每桌,交到每个人手里,军眷、孩子都有。
红包就是孩童巴掌大小、红色喜庆印鳞纹、带着淡淡灵草香味的灵丝绸香包,里面包裹着一小粒九分碎银。九是平唐国的吉祥数字,象征天长地久、九九如意、平安长久。
众位将士嘴里吃着甜糯的甜酒,双手接过装着银钱的香包,心里暖烘烘,对将军、将军夫人心思细腻,考虑周到,让他们过了个这么好的年,感激涕零。
军眷当中许多人的夫君只是普通将士,朝廷每月的军饷也就九分碎银,这等于多发了一个月的军饷。
她们照顾儿女吃甜酒,瞧着香包那个欢喜,嘴乐得合不拢,这玩艺小,却是极精致的,怕手脏污了香包,用帕子将自己与儿女的香包都收好,放进腰间系的装着各种零碎的大荷包。
各桌军眷忍不住低声议论,道:“这种未绣花但是燃有灵草香的净面香包,男女老少都能使。”
“这香包我见到的,在长安东、西市的锦绣年华商铺,一件售卖三两银钱,永不变型掉色、不会被虫蛀、香气不散,放到咱们这种寻常人家,娶儿媳能当彩礼,嫁女时能当成嫁妆。”
“两万多件荷包就是六万多两银钱。每人还发九分碎银,两万多人便是近两万两银钱。这一下子就是八万多两银钱。”
“我家三人今个得了三只,共值九两银钱,还有香包里的三份银钱,就是二两七分银钱。这就得了十一两七分银钱。今、明、后天,还有拔河比赛,孩他爹已进了半决赛,胜一场就得二两银钱。”
“我带着两个孩子从老家到长安,跟着将军夫人又到了这里,原以为要用去好多的银钱,可是为了跟孩子他爹过个团圆年,我也得来。谁料想,一路上分文不花,将军夫人管吃管住。前几日孩他爹分了一百六十两战利品银钱,参加拔河比赛赚了六两银钱,今个我们家又得了四个香包、四份红包银钱。我这趟还赚了银钱。”
“战利品银钱往年都有。这个拔河比赛、红包是往年都没有过,今年将军夫人来军营过年才有的。”
“将军夫人说过,今年要在河南、山东道几个地方建十处棉坊,只收咱们这样的军眷当坊工,像我这样笨手笨脚也收,一个月至少能拿二两多银钱,比我家那口子军饷都高。”
各位军眷算着得到的一笔笔好处,心里感激可想而知。
一位胖乎乎的军眷自豪喜滋滋的道“我前几天跟老乡的婆娘聊天才得知,别片的军营战利品远远比不上咱们军营的。”
“别片的军营吃食只有灵米、灵面,没有灵菜、灵油。我给我家那口子说,能在将军的军队,是你的福气,你虽不是军官,只是个普通的小兵,那也得好好当不能混,打仗不能后退。我家那口子叫我放心,他要是混日子,早就被侯爷开回原籍。”
“将军、将军夫人对咱们这般好,这仗若是打完了,咱们还能跟着他们夫妻?”
“将军打下那么多的城府,本是要封王……”
“平唐打完了突厥,将军若封王有了封地,俺们全家就跟着他和将军夫人迁到封地。”
“我家那口子也说了,这辈子就跟着将军、将军夫人,就是不知他们收不收。”
谢玲珑躺在军舍的炕上熟睡,还不知晓她用一个香包、一小块九分银钱再次收获了许多的将士、军眷的忠诚。
和泉喝下醒酒汤,脱下外袍,取出铜盆,小白往铜盆里注入灵水,他拿着帕子给谢玲珑擦洗了脸、手,自个洗完躺在谢玲珑身旁,跟她盖着一张大被,拥着她睡下。
除夕夜的灯不能熄,屋里的四根红蜡静静燃烧,不知过了多久,和泉觉得脸颊很痒,从睡梦里醒来,睁眼一看,竟是小白用粉嫩的猫舌头舔他的脸。
一人一兽四只眼睛对视,和泉好脾气的笑道:“灵兽王,新年到了吗?”
小白点点头,猫爪指指桌子,喵喵轻声叫着。
和泉以为小白指着外面,慵懒的闭上眼睛,摇头道:“我跟珑珑睡觉,不到外头去。你自己去玩,好吗?”
小白着急的抓耳挠腮,喵喵趴到和泉脖颈边,伸舌头舔他的眼皮子。
和泉耐心的坐起来,一只手抱起小白举高,道:“我若陪你去玩,谁来陪珑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