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是何家出了五户远房的分支的庶女,父亲早逝母族无靠,只是有个做小官的亲叔叔。
谢林进士出身在河南府当从七品上的中下县令,原配妻子难产去世当月向何氏亲叔叔求娶何氏做正室。
何氏的亲叔叔在谢林财力的支持下攀上何家嫡支皇后的哥哥——当今的正一品太保,又引荐了谢林,两人一起官运亨通至今。
谢林能有今日完全是傍着何家的大腿,何氏肚子又很争气生了两个儿子,所以她在府里说一不二。
何氏出身庶女,内心自卑,却最怕被人看不起,嫁给谢林后主管后院有了实权,凡事都要图个光鲜讲究排场。
谢林去世的原配原是潭州一位从六品上大县县令官员的嫡女,曾经在谢府住过一些日子,得到谢府上下称赞。
何氏第一次进谢府为了显示高贵不俗,从穿着打扮到饮食住宿事无巨细,全部参照何家嫡支嫡女陪同高官丈夫探亲的标准置办一切,目的就是比过去世的那位原配,震慑谢府所有人,留下一个高不可攀富贵大气的显赫名声。
可惜谢府外强中干,上下都穷的厉害,何氏如此显摆,示威过了头,令众人渐生反感,同桌的几位夫人除去进门时跟她亲热说几句,都低头不语,便连最能调解气氛的老太太也变得沉默寡言。
老太太心里很郁闷,她是老老太爷嫡长媳,何氏应尊称为伯妈,在进门、入座等等事情上都应让她先,可是何氏非但没叫过一声“伯妈”,还处处不让。
老太太的家族经商在潭州是巨富,以前只有她显摆的,现在跟何氏相比,她就像个无权无钱的叫花子。
何氏说话河南腔,偶尔还夹带着刚从长安贵妇嘴里学来的陕西腔,老太太听得一头雾水,不敢乱发表意见怕被何氏取笑。
谢玲珑是在场谢府女眷里面唯一能全部听懂何氏说话的人,可惜只是小孩子,没有资格跟何氏同桌。
何氏的两个儿媳素知婆婆的心思,见场面冷清,轮流讲起洛阳和长安的繁华,现今长安府贵妇圈子里流行的发式、首饰、衣物等等,张口听一场戏包个园子几百两银子,一只钗几千两银子,听得谢府人目光越来越黯淡。
好在两个儿媳说婆婆何氏此次来带了许多首饰玩艺儿送给大家。谢府的女人们这才有了笑容。
乔氏瞟了一眼何七雪手腕上的玉镯,心说:堂弟媳何氏拔根毛都比这玉镯子值钱。哼,我等着戴比你这副玉镯贵十倍的首饰!
刘氏跟乔氏对了一眼后,瞄着何七雪的肚子,目光里闪过一丝狠毒。
家族欢迎谢林的仪式一直持续到黄昏,谢奇阳一家三口疲惫不堪的回到东湘院西厢房,随便吃点东西就都睡下了。
第二日谢林祭祖,谢奇阳再次以举人的身份破格参加。下午谢林专门接见家族的七个举人,出了几个刁钻的题目考问七人学识,谢奇阳真才实学对答出流。谢林又出了两道策论题,让七人选一道纸上做答,最后对谢奇阳写的策论点头称赞。谢奇阳不骄不躁,心态平静,令谢林刮目相看,起了重点培养之心。
大年二十八家族开族会,谢林和他的儿孙们全部出席,其中包括两个未成年的嫡孙。
谢奇阳是庶子,十岁时就被赶出府,名字连族谱都没上过,更何况参加族会。
此次由老老太爷提议,族里几位堂叔都点头同意,谢奇阳享受到谪子才有的待遇,他、何七雪和谢玲珑的名字都正式的记录在族谱上。
谢奇阳压抑多年的心事了结,心情无比激动的走出祠堂,一时看到族里的任何人都觉得格外亲切。他兴冲冲回去将好消息告诉了何七雪。
“奇阳,咱们回头给娘烧纸时告诉她这件好事。”
“嗯。”谢奇阳应着。他娘是个孤儿,自幼为婢,死后葬在永安镇附近的小山。
夫妻俩又说了些话,情到浓时见谢玲珑不在,便坐在床边相拥亲吻。谢奇阳眼里的泪被何七雪用柔软的舌尖添干,只余下幸福的笑。
年二十九早上老太太便命奴婢给东湘院二房和谢奇阳一家送来过节需要用的对联福字、红烛、茶果点心、干货、鞭炮等等食品玩艺。
廖小松跟荷花站在东西厢房的正厅门前,一人拿了着一张对贴在门边比划,谢玲珑抱着小白站在台阶上指挥道:“小松舅舅手再举低点。荷花踮起脚再举高点。”
吴嫂在厅里用瓷盘装果子、点心、干果摆到桌上,谢玲珑银铃般的声音传到耳里,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如果没有那场大火,她的两个儿子会活着娶亲,只怕她也有这样可爱天真的孙女。
虽然天上下着细雨天气湿冷,但西厢房的对联和福字贴好,客厅的吃食摆好,就有了过年的喜庆和氛围。谢奇阳和何七雪的脸上也是挂着笑容。
年三十早上雨停了,天空阴沉无风,到了中午竟然飘起碎雪花。
谢家人午休起来走出屋望到漫天的雪花都有些惊喜,瑞雪兆丰年,老天多下雪,潭州地区的农民今年就会丰收。
谢玲珑惊喜叫道:“下雪了哦。”
小白鼻孔里哈着白气,瞪着圆圆的猫眼懵懂的瞅着天,走到台阶上抬起猫爪接住落下的雪花,很快雪就融化变成水从爪缝里流出来。
“珑妹子,下雪天冷,快进屋莫冻着。”谢奇阳一只手挟起女儿就要往屋里送。
“爹,我要玩雪。”谢玲珑撒着娇,瞟到林嫂从刘氏屋里走出来撑起伞表情不自然的望了爹娘一眼而后从大门走了,连忙用心语命令小白道:“你跟上林嫂,看她大年三十冒大雪鬼鬼祟祟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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