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高尧卿这心里面,就盘算起来。
只是他这一盘算,却把玉尹给冷落了。玉尹见高尧卿迟迟不说话,开始还能稳住,可是见天色渐晚,却终于耐不住了。
“衙内,今日寻小乙来,究竟有何事吩咐?
呵呵,总不是专程让自家来看蹴鞠白打?若是没事,小乙便要告辞了……你也知道,自家晚上还要去流苏园传授潘楼的徐婆惜唱曲。当初答应了封娘子,着实推脱不得。”
“啊!”
高尧卿这才回过神来,连连道歉说:“小乙休怪,小乙休怪……呵呵,我今日请小乙来,自然是有事拜托。方才那黄公子你也看到了,不知感官如何?”
“感官?”
玉尹笑了,“不过说了几句话而已,能有甚感官来?不过想必那黄公子也是官宦子弟吧,看他那气度,着实有些不一般。别和我说是你家亲戚,我是不太相信。”
高尧卿闻听,尴尬笑了。
“小乙好眼力!”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而后说道:“也不瞒小乙,那黄公子确非我家亲戚。
不过他是我阿爹上官子弟……当年我阿爹,也得了那位恩公不少恩惠,所以……这么说吧,黄公子想要学琴,可是又寻不得名师。本来,我阿爹想在太乐署中寻找,但太乐署推荐的人,都不能让阿爹满意。前不久,小乙一曲《鸥鹭忘机》,使得太乐署好不狼狈,我阿爹便动了心思,希望小乙能教授黄公子学琴。”
“学琴?”
玉尹愣住了。
这开封府使琴的名家可是无数,玉尹虽然声名鹊起,但也不至于能为人师。
最重要的是,高俅的恩公,想来也是个大人物,什么人找不到,怎地找来了自家?
只是因为《鸥鹭忘机》吗?
玉尹还真有些不太相信……
见玉尹不说话,高尧卿又道:“说来小乙可能不知,而今你在东京诸多琴家当中,也算是一号人物。倒不是说你琴技真个就冠绝天下,实则是许多人喜欢小乙那份灵动情怀。
之前你改变《三弄梅花》,已隐隐为各大酒家里的琴师们所效仿。
许多人说,先前的三弄梅花虽好,终究是过于哀怨,比不得小乙新编三弄梅花的妥帖。
而你后来又做鸥鹭忘机,李娘子和茂德帝姬,也极为欣赏。
前些时候,蔡鞗和茂德帝姬争执,说实话也是因你而起……茂德帝姬甚爱你所做鸥鹭忘机一曲,时常在家中演奏。加上之前市井中又流传过茂德帝姬与你……呵呵,蔡鞗所以愤怒,还险些撕了你那鸥鹭忘机的曲谱,才令茂德帝姬大怒。”
不是吧!
玉尹闻听顿时傻眼了。
他倒是听人说过,茂德帝姬和蔡鞗争执,一怒之下返回皇宫,至今也未回蔡府。
为此,蔡京几次斥责蔡鞗,却没有任何结果。
这段子在市井中流传的很广,有各种版本的演绎。
有的说是蔡鞗偷情,被茂德帝姬发现,以至于愤怒还家;也有说是蔡鞗看上了青楼女子,有意纳妾,被茂德帝姬不容,所以才产生纠纷,使得茂德帝姬一怒离开。
反正各种版本当中,没有一个说茂德帝姬不是,都说是蔡鞗造成的后果。
玉尹却没想到,两人争执的原因,竟然是那份鸥鹭忘机的曲谱!
不过,与我何干?
我回来东京之后,便没有再见过茂德帝姬。
至于她从何得来的曲谱,我又如何知晓?怎地能说是因我而起,未免有些不太合适。
想到这里,玉尹道:“衙内休要胡说,此事与我何干?”
“嘿嘿,表面上看似乎与你无关,可实际上……当初你在瑞圣园与茂德帝姬琴箫相和,几乎在市井中流传成为才子佳人的故事。或许你并无那想法,可茂德帝姬欣赏你,却是不争事实。她那曲谱,是派人找张真奴讨要来,而且是你亲笔所书。
蔡鞗那厮也是妒火攻心,才险些撕了曲谱,结果惹怒了茂德帝姬。
你可要小心,蔡鞗那厮也不是个心胸宽广之人,早晚会找你麻烦。我今日介绍黄公子与你认识,也是为你考虑。别看黄公子年纪小,可他家世,便是蔡京也不敢招惹。他对你也非常满意,所以才让我询问你的意思……若是有黄公子保你,蔡鞗又算个甚?”
玉尹闻听,却顿时生出强烈的好奇心。
“衙内,那黄公子家中,究竟何人?”
高尧卿笑道:“这你就莫要问了,总之黄公子的家世,压那蔡鞗绝对不成问题。
你只需说愿不愿意?
若你愿意,我便与黄公子那边说较。
具体如何授琴,便商量个章程出来,然后再与你知……小乙,我这可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
玉尹揉了揉鼻子,陷入沉思之中。
他而今在东京,的确是站稳了脚跟。但这个站稳,主要是建立在市井之中……这大宋朝廷,真正的主导者还是士大夫阶层。玉尹没了仕途希望,便只能留在市井中挣扎。虽说有肖堃这些人帮衬,可如果那些个士大夫要寻他麻烦,他却没有还手之力。
若真个能有人帮衬一把,却也是一桩好事!
想到这里,玉尹点了点头,“如此,小乙便多谢衙内关照。”